第79章 醋

晚上余煦真的沒再發消息過來,手機始終安安靜靜的,還讓余昧覺得不太適應。

歌寫完了,之後也沒什麽安排,往年他的行程總是滿到嚇人,過年也沒有休息的時候,白天除了錄歌,就是在各個攝影場地之間奔走,臨近半夜才能回家。

走進家門卻又像進了另一個世界,空蕩又安靜,夜色漫漫,每一秒都是了無生趣的。

洗完澡出來,貓也回窩了,他像以前一樣無所事事地坐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縮小數倍的車水馬龍出神,就突然有些記不清從前自己是怎麽熬過這些時間的了。

似乎也沒有刻意去熬,只是無所謂時間流逝,也習慣了漫無目的地旁觀。

然而現在他還是坐在這裏,望著窗外高樓裏明明滅滅的燈格,卻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寂寞感,也不知道是因為計劃外的假期,還是嘗過有人陪伴的感覺,就回不到獨處的長夜裏了。

於是他下樓給自己熱了杯牛奶,端到沙發前坐下來,開始看之前還沒看完的一部電影。

其實有些困了,但余煦不在,他大概也睡不著,索性等人回來。

這部電影是科技片,講宇宙起源的,他之前陪余煦看了一半,其實不算感興趣,只當是積累寫歌素材——余煦倒是對這些東西很有興趣,能專心致志地看很久。

看到一半小蘑醒了,又來沙發上找他玩,於是他的主要活動就從看電影變成了逗貓,陪貓玩一根蝴蝶樣的逗貓棒。

電影的結局倒是看了個大概,從大爆炸到當今人類觀測到的宇宙,飛速閃回的幾十秒掠影,挺震撼的。

看完之後他給余煦發了條消息,問什麽時候回家——等了幾分鐘也沒有回復,不知道是還沒散場,還是手機沒電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才發覺已經過了十一點,還是有些擔心,猶豫該不該打個電話。

在他的認知裏十一點回家不算晚,年輕人聚餐玩得久一點兒,好像也很正常,不是他這個名義上的結婚對象該關心的,但作為半個監護人,自家小孩一晚上沒聯系他,又似乎該急一急。

何況他確實有私念,想讓余煦早點回家——陪他睡覺。

他看著通訊錄裏余煦的電話號碼,腦海裏就突浮現出一個鬼使神差的念頭。

如果他們的婚姻不止有名無實,他是不是就有正當理由要求余煦早點回家了……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下一秒玄關傳來輸密碼的動靜,門就毫無征兆地被人推開了。

余煦也沒想到他這個點還沒睡,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看到他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哥、哥哥,你還沒睡啊……”

他走進來的那一瞬間,余昧就敏銳地覺出一點異樣,皺了皺眉:“你過來。”

余煦依言走到他身邊,看出他臉色不對,主動解釋道:“本來不會這麽晚的,有幾個同學喝醉了,怕出意外,就打了輛車送他們回去——但我沒喝酒,一口都沒喝。”

“那你身上是什麽味道?”余昧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心煩——他其實很清楚這種煩躁有一半是生理性的,臨時標記過那麽多次,他也習慣了余煦的信息素,現在乍一聞到陌生的味道,就本能地有些排斥。

但他的語氣還是很生硬,冷冰冰的,余煦聽到都嚇了一跳,連忙解釋:“可能是扶他們上車的時候沾上了,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余昧垂下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來晚了怎麽不知道給我發消息?”

“後來手機沒電了,”余煦抿了抿唇,輕聲道,“是你的私人號碼,也不方便用別人的手機打,泄露出去會很麻煩,而且你說沒事不用一直給你發消息,我以為打擾到你了……”

他越說越輕,知道身上沾了別人的信息素,也不敢去碰余昧的手,進退兩難地站在那裏,一臉愧疚。

余昧看著他緊抿的唇,也不接話,空氣就微妙地安靜下來,像爭吵的前奏。

但他沒想跟人吵架——客觀來說,他也不占什麽道理,再追究下去就是無理取鬧了。

於是沉默良久,他只是擺了擺手,在余煦開口道歉前打斷他,淡聲道:“先去洗澡吧。”

余煦對他的情緒變化很敏銳,能感覺到他還是介意的,卻也不敢再說什麽,乖乖轉身朝自己之前的房間走去。

余昧看著他悵然若失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低頭去摸對剛才那些暗潮洶湧一無所知的貓。

他很少在乎什麽,情緒總是很淡,進了娛樂圈之後愈發無波無瀾,近十年來生氣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以至於現在他面對著心底陌生的火氣,只覺得有些割裂,又無所適從。

挺奇怪的,算不算吃醋了。

但他有什麽可醋的呢,平心而論,余煦也沒做錯什麽,又不是真出去鬼混了,手機沒電也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何況是他先說的“沒事就不用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