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病(第2/3頁)

客廳沒開燈,只有餐桌旁那盞落地燈亮著,暖橘色的光昏昏的,混著空氣裏淡淡的牛奶味道,有種說不出的溫馨感。

余昧都快被養出條件反射了,一走進家門就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沒答話,靠著他的肩膀任他抱了一會兒,才低低吐出幾個字:“累了,有點冷。”

余煦還不知道他白天淋雨吹風的事,只當他是工作一天累壞了,心疼地把人圈進懷裏揉了揉,又低頭在他額間落下一吻,輕聲道:“辛苦了。”

保姆車條件有限,淋雨之後余昧只是草草換了身衣服,這時候才覺出有些難受,緩了一會兒就說要去洗澡。

余煦盯著他喝了小半碗醒酒湯,怕他像以前一樣累過頭了就不愛吃飯,送他上樓的時候又問了一句:“餓嗎?家裏有餛飩。”

余昧搖了搖頭,徑直回了房間——他再怎麽難長肉,到底也是個明星,身材管理是最基本的,這個點吃夜宵就太不合時宜了。

淋熱水的時候他才發覺身體似乎有些異樣,手心燙得厲害,頭也有些暈,也不知道是大腦在提醒他該休息了,還是真的快要感冒。

但摸額頭又覺不出發燒的跡象——他看了一眼水溫,在心底裏搖了搖頭,覺得事情也不算太嚴重,大概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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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他可能並不了解自己的身體。

余昧半夜是被渴醒的,喉嚨幹澀得厲害,吞咽都費勁,手還是很燙,似乎連帶著整個人都開始發燙,偏偏背後全是冷汗,幾乎打濕睡衣。

他睡之前是吃了藥的,然而大概是太久沒感冒,這久違的一次來勢洶洶,吃藥也壓不下去了。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一時間幾乎分不清是冷還是熱,身體都不像自己的,昏沉得厲害。

他看了一眼余煦的方向,還是沒去打擾對方,輕手輕腳地下床去倒了杯水,邊喝邊回憶溫度計放在了哪裏。

以前這些東西都和藥一起放在最近的床頭櫃裏,然而現在他家的布局被余煦陸陸續續地改動了很多,他反而不太清楚了。

他在下樓找溫度計和躺回床上之間猶豫片刻,還是遵從身體本能,選擇了後者。

躺下的時候明明沒發出什麽聲音,余煦卻突然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來抓他的手,像是醒了。

他的體溫一向偏低,這時候碰到余煦的手心,居然覺得有些涼——余煦也被他的體溫嚇了一跳,猛地清醒過來。

“是不是發燒了?”余煦隨手開了盞床頭燈,湊過來摸摸他的額頭,神情就凝重幾分,“有點兒燙……我去給你拿溫度計。”

他點點頭,開口才發現喉嚨哽得厲害,發聲都困難,只能安靜地躺回床裏,將被子往上扯了扯,擋住眼前的光。

可惜沒過多久,被子角就被人掀開了,余煦哄小朋友似的把他抱起來坐好,讓他張嘴含著溫度計,又折回去替他倒了杯溫水,才憂心忡忡地坐回床邊:“怎麽突然就感冒了,白天是不是淋雨了?”

猜得還挺準。

余昧不想和他細說,就含著溫度計裝聾作啞,三分鐘到了才不得不開口,模棱兩可地說:“可能是室內外溫差太大,吹了點風。”

余煦聽著他發啞的聲音就心疼,也不敢讓他說話了,看著溫度計上快延伸到39度的水銀柱,嘆了口氣,起身去給他找藥和退燒貼。

“明天不許去工作了,”走之前還替他攏了攏被子,話裏難得帶上幾分強硬,“我會聯系你的私人醫生,睡醒之後就去看看。”

余昧看著他跑進跑出的周到程度,突然覺得自己之前也挺過分的,避嫌不照顧人就算了,還丟下對方獨自出去應酬——余煦明明比他小了快十歲,現在看起來,卻反而比他可靠得多。

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只是在心裏模模糊糊地想——想著想著思緒又昏沉起來,嫌冷,整個人就一點一點地往下滑。

余煦回來的時候,看到他都快縮回被子裏了,就低下身抱了抱他,語氣還是像哄小孩:“先把藥吃了好不好,乖。”

聽到這句話從比他小八歲的人嘴裏說出來,幾乎讓余昧產生了一瞬的錯亂感,然而會這樣和他說話的人實在太少,哪怕只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也讓他怔了怔,心口塌下柔軟的一塊。

他悶著鼻音“嗯”了一聲,就著余煦的手吃完藥,心底那點強撐的本能也松懈下來,反而更難受了,鬼使神差地伸了伸手,自己也說不清是想要什麽。

但余煦領會得很自然,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頭櫃上的藥和雜物,就坐回床邊抱住了他。

“沒事的,”余煦撫著他的後背,輕聲道,“睡一覺就好了。”

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需要他正常工作或是演出,他大概還能將生理上的難受藏得滴水不漏,甚至騙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