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撞破

巡演最終定在十月底到十二月中,從他們所在的地方一路沿海北上,途經七個城市,一站一停。

余昧是淩晨走的,出門之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打擾余煦睡覺。

他並沒有提前告訴余煦自己什麽時候走,怕小孩又像替他收拾行李時那樣,露出那副舍不得他又強顏歡笑的模樣來,怪可憐的。

結果余煦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居然先他一步開門出來了,身上還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走過來抱了他一下。

“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小狗把臉埋進他肩窩裏蹭蹭,身體很暖,帶著好聞的牛奶味道,像成精的空調被主動往他身上裹,“我會想你的……”

最後幾個字又低又軟,像無意識的撒嬌。

那之後就開始異地了。

余煦照常上課,放學回家喂貓,時不時在手機上刷刷Echo演唱會的消息。

他們社團內部有個Echo的小型粉絲團,其中幾個人大三沒課了,就能去看工作日晚上的演唱會,也會在群裏分享些“一線repo”。

像是余昧今天用了哪把琴,什麽造型,唱了哪些歌——中間摻著照片和視頻,被他一一保存下來,反復欣賞。

他知道余昧很忙,在一個場館往往要連續演五到七場,加上排練和做妝造,可能也不剩多少休息的時間,便也很少發消息去打擾。

倒是向蝶知道他心裏掛念,有時候會發點和余昧相關的東西給他,像是大明星晚飯吃了什麽,有沒有睡滿六個小時,讓他再堅持一下,“小別勝新婚嘛”。

勝不勝新婚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對時間的概念已經從“距離余昧回家還有幾個小時”變成了“距離去看余昧的演唱會還有幾天”。

——三天後那塊無形的倒計時牌終於翻到“0”,他熬完最後一節英語課,帶著相機和身份證去了火車站。

他追演唱會的流程很樸素,提前搶票,進場,看完演唱會就去附近找個青旅湊合一晚,第二天坐淩晨的高鐵回家。

有時候看的是晚場,接近零點才結束,就直接去火車站坐幾個小時,連找青旅的時間都省了。

幾年來他追演唱會一直是這麽個套路,票是自己花錢買的,時間是從那一堆試卷和練習本裏硬擠出來的,怕余昧發現,也沒動過去合影或是要簽名的心思,演唱會一結束就走了,回程的火車上還要抽空背書。

盡管現在讀大學了,時間上寬裕了很多,甚至還有個同居家屬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身份,他也沒想過要讓余昧知道這件事。

一方面是青春期男孩子的自尊心作祟,另一方面也是怕余昧知道了會生氣,覺得他不務正業,拿資助他生活上學的錢追星。

這次也不例外,他坐下午三點的高鐵過去,五點下車,六點進場,十點看完演唱會,在之前訂好的青旅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再看一場,晚上就原路返回了。

前兩次都沒出什麽意外,除了下課去火車站時間有些趕,路上花的時間多一點,還有走之前要給小蘑放好兩天的飯,輾轉下來也算順利。

他甚至還趁大合影的時候過去拍了張照,圓了一個之前沒機會嘗試的小夢想。

如果非要說有哪裏不一樣,那就是這次進場之後,總能聽見周圍的粉絲聊起余昧結婚的事,猜那個傳說中的童養媳是誰,會不會也來看演出。

他被一群女孩子圍在中間,聽著聽著臉都要燒起來,只能把帽檐再壓低一點,一門心思盯著大屏幕上的余昧看。

朝夕相處這麽多天,他自覺已經很了解余昧,至少比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要了解。

卻還是逃不開像第一次看演唱會時那樣,被舞台燈下的那個余昧吸引,不知不覺陷進去,像墜入一場蠱惑人心的夢。

余昧能火到這種程度,很大一個原因就在於他台上台下的反差,不唱歌時氣場冷淡,上綜藝時溫和一些,卻也有種淡淡的頹喪感。

然而一走上舞台,他就像一朵限時盛開的曇花,清冷又艷麗,存在感極強,讓人移不開眼,一開口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落在他身上。

用媒體的話說,就是“頂級的設備能還原他美貌,卻無法傳達他舞台魅力的萬分之一”。

包括歌聲,包括與歌聲相輔相成的伴奏和肢體動作,甚至是某個節奏斷點上的一擡眼、一欠身——只有真正坐在台下,和他處在同一時空裏,才能體會到那種讓人震撼的美。

別人怎麽想不知道,反正余煦有時候在台下跟他聯系多了,都快習慣了他平時沒什麽架子的溫和模樣,結果每次看完演唱會,又會自動變回他的迷弟——看一眼都要心跳加速好久的那一種。

像什麽奇怪的演唱會後遺症,就挺矛盾的。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還好,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頂多看到真人時結巴一會兒,盡量避免視線接觸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