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第2/2頁)

余昧看他一眼,不明所以地點了播放鍵。

——是一段純音樂,時長不到兩分鐘,從技術角度來說有些單薄,只有基礎的底鼓、鋼琴和貝斯音,旋律倒是挺和諧,輕快明亮,很好入耳。

有種春天的氛圍,會讓人聯想到低飽和度的粉綠色,或者晴朗如洗的天。

周圍還有些吵,余昧垂著眼聽完了,把那段旋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譜,才評價道:“嗯,還不錯——是你寫的?”

余煦點了點頭,無意識地搓著衛衣繩,有些不好意思:“才學了一點皮毛,不難聽就好。”

他也沒學過什麽樂器,在初學者裏算是有天賦的了。

余昧揉了揉他的頭發,覺得還是應該鼓勵一下小朋友:“不難聽,我很喜歡……怎麽突然想到要送我這個?”

“明天是結婚滿一個月,”余煦抿了抿唇,輕聲道,“雖然你和我結婚也不是因為……但還是想留個紀念,畢竟只有一次。”

怪不得執意要來找他。

余昧對這些特殊日期沒什麽感覺,唯一會掛心的也只有合同到期那天,看他這麽上心,難免有些愧疚。

如果余煦是和其他人正常地相愛結婚,就不至於連紀念日都只有自己記得了。

那點兒淡淡的愧疚讓他沉默片刻,索性就著余煦的手機,把這個音頻文件發給了自己,然後當著他的面保存下來,設成了來電鈴聲。

“我會聽的,”他給余煦看設置成功的界面,一邊溫聲道,“謝謝。”

余煦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忍不住笑起來,覺得之前那些若隱若現的委屈和不安都被他一句話掃空了,怕蹭花他的妝,就在他手背上用力地親了一下,發出一聲響亮的動靜。

余昧看著他藏不住高興的樣子,想他如果是真的小狗,這時候尾巴大概都要搖瘋了。

“還有一個場景要拍,結束了再來找你,”他拍了拍小狗的腦袋,叮囑道,“在這等我,別跟著其他人亂跑。”

事實證明向蝶的話是有道理的,白開了一間房,當晚余煦還是去了他的房間過夜。

也不是故意的,他習慣了余煦黏他,收工後自然而然地一起回去,把人帶進房間才想起來。

所幸有兩張床,余煦也很自覺,沒想和他一起睡——被契合的信息素包裹著,他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醒來余煦已經走了,給他留了張字條,放在床頭,說是回去上課了,讓他記得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

他看著便利貼上清雋的字跡,無端嘗到了一絲暖意。

要拍的廣告其實都拍得差不多了,只用再花一個上午收尾,下午給他的安排是去參加一場生日宴,和許觀玨一起。

宴會的主角他只見過一面,還是在某次頒獎典禮上,只記得是個資歷挺深的前輩,早幾年玩樂隊出身的,圈內風評不太好,聽說是個玩咖。

這種社交場總是逃不開酒色,他其實不太想去,但關陽都安排好了,也由不得他。

幾個小時後他拍完了廣告,坐在車裏往省南趕,司機開的是條沿海的線,有時能看到建築中間露出一段海,灰蒙蒙的,也看不太清。

他塞著耳機,百無聊賴地看風景,聽昨天余煦送他的那段曲子,一邊漫無目的地想,他現在的生活好像被割裂成了兩半。

有余煦的那一半春意盎然,像這首曲子一樣輕松又鮮活,另一半則是空洞的,麻木的,時間一刻不停地流轉,他卻毫無印象。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在一旁補覺的許觀玨,突然很想問他一句,待在這個身不由己的圈子裏,每天戴著面具生活,有意思嗎。

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交過心了——他印象裏那個溫柔又風趣、像個哥哥般永遠可靠許觀玨似乎也被時間帶走,變成了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

大概人都是會變的。

車停了,許觀玨在停車的同時睜開眼,看起來有些疲憊,卻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對他道:“走吧。”

他點點頭,跟著下了車。

作者有話說:

是收藏+500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