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頁)

隨即,輕晃裙擺下的步音踏出雅間,幾乎是無聲的。

“三哥。”

楚綏心想這麽兇的嗎,那眼神,完了,一看就是得罪狠了。

反觀傅青淮氣定神閑的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這曲你繼續聽,聽完再走。”

楚綏心又想,這是唱給你聽的,我擱在這算什麽回事。

何況尋了幾年的,如今就近在咫尺,不跟人聊幾句?

誰知不等他問,傅青淮已經接過秘書遞來的羊絨黑色大衣,邁著步伐離開,連眼角余光都沒有給戲台那邊。

……

姜濃回到山頂別墅還是悶得慌,沒有去主臥,轉而去閣樓的藏品室拿本書看。

她怕日光曬,將窗簾都給拉上,就坐在那張美人軟塌上,書擱在膝蓋,翻了一頁就沒有繼續往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戲樓那個唱曲的年輕女人。

姜濃在包廂裏時沒顧著醋,也將對方身影上下掃了幾眼的。

不免有些困惑,那場十年難遇的暴風雨夜裏,她被救上車,雖哭的厲害,卻親手觸碰到傅青淮時,是真真切切摸到了他左肩上的濃稠血痕。

這個新添的傷。

姜濃不會忘,可為何有人的記憶與她相仿?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外傳來了腳步動靜。

姜濃出了許久的神被拉回,心知是誰,也故作不在乎,白皙的指拿起書繼續翻閱。

明明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纖長的眼睫余光卻偏不看進來的修長身影。

還醋著。

傅青淮慢步走到她纖弱的身側旁邊,精致分明的指骨端著蓮子茶,裏面彌漫著淡淡清香,沒有人比他更懂得參透人心了,明知道姜濃氣什麽,偏要惡趣味看她這副欲怒的模樣。

姜濃瑩潤手指壓著書,到底是功力不如他:“曲好聽嗎?”

傅青淮身姿慵懶地往她肩上靠,蓮子茶有清心降火功效,哄著她喝口,隨即薄唇浮現出諱莫如深的笑:“濃濃不是跟三哥一塊聽的麽?”

姜濃唇微張,被他喂了口清茶。

還沒咽下喉嚨去,傅青淮俊美的面容貼近幾分,聞著她發間和衣領處的香:“怎麽有股醋味?”

姜濃被他說的羞惱,索性也不裝了。

誰還不會取笑人了?她從事新聞播音行業,記憶裏向來不錯,幾乎看過聽過一遍,就能默下來。戲樓裏的那首牡丹亭驚夢。

姜濃故意當著傅青淮的念了遍,只是醋濃了些,當唇間念出那句“慢廝連”的時候。

是忘了這艷曲裏的意思。

直到一句日下胭脂雨上鮮落了地,傅青淮將她白細的腕間拽了過去,連人也壓在了塌上。

“知道這句意思麽?”他咬詞溫柔,沿著她耳尖問。

姜濃呼吸亂了,想要起來,卻覺得腰間無力,室內忽而變得格外安靜,都能聽見隔著厚重的窗簾玻璃外的一些聲響,比如粱澈在說,園林那邊有只孔雀打架傷了羽毛,要請醫生來看看。

又或者是,燕杭在問中午廚師煮什麽吃。

即便外頭再熱鬧,也無人來樓上驚擾。

傅青淮那股濃郁的梵香味要徹底浸透了她似的,在長指順著柔軟如緞的衣裙將紐扣一顆顆解開時,姜濃隱約是感覺到這次不同於往日的戲鬧。

他好像是來真的了。

心瞬間緊縮起來,在泛著紅的腰側被碰到時,清柔微啞的音色也變了調:“三哥。”

這時候喊三哥。

傅青淮手下停歇,俯低頭,高挺的鼻梁碰著她的臉:“疼?”

*

醒來時。

已經回到主臥,姜濃半張臉貼在了雪白枕頭,手指用力地緊攥著黑色絲絨床單,那垂落的胭脂眼尾處還搖搖欲墜地掛著一抹淚珠。

“還疼?”

“嗯。”是疼得厲害,像是被火燒過,連尾音都纏了絲絲勾人的啞意。

傅青淮低聲問她疼到了什麽程度。

如玉指骨順勢拂去她額頭浮著的一層細密汗珠。

姜濃自覺忍痛力極好,但是他才剛驟然用了力,還沒做,就已經疼得承受不住。

能感覺到兩人的尺寸,不匹配。

歇了好半天,這副身子骨都沒緩過來,腦袋昏沉沉的,只知道說疼,就斷了音。

傅青淮輕撫她的後背了會,聲線壓得極低:“我給你找藥。“

姜濃沒吭聲,繼續縮卷在蓬松的被子裏,室內也逐漸地靜下來,窗外正午的陽光熱烈灑得她被重新灼熱了一遍,整個人如同被水打濕透了,裹著帶著男人濃郁氣息的襯衫黏著肌膚也難受,擡手解下。

坐起身,誰知,水光盈盈的雙眸垂落間,借著陽光,清晰地掃到了那雪白布料裏藏著的一點稠艷血跡。

徹底是應了牡丹亭那句艷曲的景:

如日下胭脂,淋雨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