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說來奇怪,他這一穿越似乎把自己在現代精心打熬出來的身體素質也帶到了原主身上一樣,再加上有膝蓋上的墊子,他在寒風中跪了大半天,完全沒有一點受寒的跡象,膝蓋也不算很痛。
皇帝見人是在書房裏。
這書房十分寬敞,所有地方的雕花都是漆金的,桌布和皇帝的座椅都是明黃色,一進去就感覺金碧輝煌,莊嚴大氣,處處彰顯著帝王的正統與威儀。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
李洵循規蹈矩地行了禮。
嘉佑帝卻沒叫起,似乎在等著他請罪。
已經見到了皇帝,李洵便不玩那些虛頭巴腦的了。
皇帝每天見不完的人,看他不順眼了隨時都能叫人把他拖出去,誰知道他能給他多少時間說話。他直入主題道:
“父皇,兒臣此來,有件秘事向父皇稟報。此事不宜第三人知曉。”
聽到這話,嘉佑帝鷹目微眯,用銳利的目光審視地打量他。
這一看,便覺得這個大兒子今天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被罰跪申斥,他身上竟不見多少惶恐,也沒有怨憤,反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就像那些事對他不能造成任何影響一樣。
至於秘事,無非是有什麽將功折罪的消息。
難道這就是他今日不再惶恐的倚仗?
嘉佑帝心中暗自揣度。
“直說便是。”
見皇帝不肯屏退左右,李洵便知道,這嘉佑帝要麽疑心很重,要麽就是這屋裏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
如此,他倒也沒堅持。
李洵擡頭看向嘉佑帝,像是在談論天氣般平常地道:
“這次大病,想通了很多事情。”
“父皇,時至今日,兒臣已經明白您的打算,您其實並不屬意兒臣與二弟任何一人繼承您的大統。您心中真正想立之人,被您藏得非常隱秘,對麽?”
聽起來是詢問的語氣,李洵的神情卻非常篤定,望向嘉佑帝的目光也胸有成竹。
屋內的侍人都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簡直恨不得自己沒長那雙耳朵。
果然,嘉佑帝大怒:
“放肆!”
一個皇子,竟然大喇喇說起儲位大統,簡直是大逆不道。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侍人們撲通一聲都跪在了地上,以頭觸地,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直面皇帝怒氣的李洵卻沒有任何畏懼。
前世軍旅生涯十多年,無數次遊走於生死邊緣,面對兇惡的對手,赤手空拳,窮途末路都有過。他的心早就鍛煉得刀槍不入,就算是面對再大的風波也依然能保持鎮定從容。
兩人眼神交鋒,嘉佑帝薄唇緊抿,好半晌才揮退了侍人,緊緊地盯著李洵道:
“你知道了什麽?”
見他這般反應,李洵便百分百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嘉佑帝這位男主,倒真是非常緊張柔妃以及她的兒女,哪怕有一點給他們帶來危險的威脅,也無比重視。
“七弟,柔妃。”
他輕描淡寫拋出幾個字。
嘉佑帝捏著筆杆的手頓時一緊,看向李洵的目光中有了殺意。
“你是怎麽知道的?”事已至此,他已不避諱承認,只想拔除所有隱患。
李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
“兒臣怎麽知道的您不必關心,只是想提醒父皇,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對他們兩人那就太危險了。”
他意味深長地道,“要知道人太瘋狂的時候,可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
這話,仿佛是真的很關心柔妃與七皇子的安危一般。
但嘉佑帝卻知道他這是話裏有話。
表面上看,七皇子孱弱不堪,非嫡非長非幼,也不怎麽受寵,還得了他這君父一個駑鈍的評價,甚至連母族也不顯,是最不可能繼承大統的。
可一旦有了這種傳言,還是從大皇子口中說出。那些爭紅了眼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若七皇子不是,他們摁死他不費吹灰之力。若他是,他這個君父必然暗中保護,當那些人感覺到了阻力,就會更加瘋狂地針對他。
不知鹿死誰手的時候,那些人只會彼此攻伐爭得你死我活。
但當他們知道自己都沒機會的時候,卻會擰成一股繩,先除掉最大的對手。
若真鬧成這樣,就算是嘉佑帝自己也沒有把握能護柔妃母子安危。
他忌憚地盯著李洵:
“你在威脅朕?”
最可怕的是,這威脅的分寸拿捏得如此精準。
李洵溫和笑道:
“兒臣不敢。只是有些事情想和父皇商量。”
嘉佑帝冷笑了一聲,語氣森寒:
“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李洵依舊笑容不變:
“兒臣並非魯莽之輩,若兒臣因此回不去了,自然也會拉著父皇最在意的人陪葬的。”
嘉佑帝眯眼看著這個兒子,眼中的殺意越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