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今朝堂,大皇子黨勢力與太子黨旗鼓相當。在一般人看來,李洵距離儲位僅僅是一步之遙。

易地而處,哪怕知道君父或許有別的打算,他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棄。

因為郡王與儲位那是天壤之別。

按照大啟祖制,為了不讓宗親食祿對國庫造成太大負擔,皇子們在皇帝去世後,若是沒有差事,是要被派往封地的。

當然,在這之前能得到什麽爵位就各憑本事了。有的還是光頭皇子的,要是沒得罪繼任者,也能得到加恩。

而皇子們的爵位,在其去世後,若生前沒有特殊功勛,其後代便只能降爵而襲。

說是有立功的機會,可皇帝身邊多的是跳出來表現的人,一旦被遣出京城,遠離了帝王,誰又還能記得一個上代皇子呢。

所以,若非犯了重大錯誤,皇子們是絕不會在其父在位時被派遣到封地的。

“為了一個妹妹,做出如此犧牲?李洵,你在打什麽主意?”

嘉佑帝審視地盯著李洵,一雙利目中滿是猜忌。

見他不信,李洵也不多費口舌,只道:

“父皇,不是每一個人都喜好爭鬥,這麽多年,我已經累了。”

嘉佑帝是否全信不重要,因為只要他能從這件事裏獲得充足的好處,他就會答應。

畢竟,只要他一走,大皇子黨群龍無首,便需要尋找新的靠山。

有什麽比當朝皇帝的大腿還要粗的呢。

只要皇帝表現出這個意思,他相信必然會有許多人爭先恐後地靠上去。這樣,倒也可以避免比原著中更多的流血犧牲。

他能想到這些,嘉佑帝自然也會想到。

所以,沒過多久,嘉佑帝就道:

“阿洵,你這又要封地又要妹妹,可是兩個條件。”

李洵微笑溫潤:

“父皇若是覺得不劃算,就當兒臣沒提也行。”

嘉佑帝心中一窒,深恨李洵有恃無恐的囂張,面上的神情卻溫和下來:

“也罷,既然你已經厭倦了如今的生活,為父便成全你。”

“只是,朕若貿然下旨令你封邑去北地,恐怕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李洵善解人意地道:

“父皇放心,兒臣會自己上折子。”

嘉佑帝審視地盯著他許久。

北地苦寒,幾乎沒什麽產出,還經常遭到北戎部落的侵襲,可以說是朝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為什麽要去那裏,還要帶走三千兵馬。

北地邊關數城,每城數萬大軍,都擋不住悍勇的草原遊牧騎兵,三千人能起什麽作用。

他不是傻子,既然要封地,為什麽不要更富庶安全的地方?

這個兒子,到底在圖謀什麽?他竟是看不透。

最終,嘉佑帝只能冰冷地警告道:

“若朕發現你違背承諾,就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李洵淡定地答應下來,躬身行禮道:

“父皇放心。既然此事已經說定,那兒臣就告退了。”

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嘉佑帝一個人在禦案前坐了一刻鐘,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陰沉。

李洵這逆子威脅他就罷了,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敢朝柔妃和七皇子伸手,這完全是在碰觸他的逆鱗。

偏偏投鼠忌器,他不知道李洵掌握了什麽籌碼,不能拿他最珍視的存在去賭。

哪怕猜不透他的意圖,也不得不同意他的條件,放他遠走高飛。

除了登基之初,他已經很久沒這麽憋屈過了。

一個靶子,一個棋子,他竟然敢!

嘉佑帝雙拳捏得死死的,克制了許久,方才壓下心中奔騰的殺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已經忍過了很多次,這一次也不能沖動行事。

*

走出宮門,郡王府的隨從早早在那裏牽著馬等候著,一見李洵便迎上來:

“殿下,咱們回府嗎?”

李洵剛想說,去莊子上。

他打算去看看原主留下的王府護衛軍。

按照大啟祖制,作為郡王他有一千護衛軍,這些軍隊一半是他自己養,一半是國庫出銀子。

將來去封地的時候,這些護衛軍便是他的全部班底。

但為了不威脅到京城的安全,在去封地之前,真正能進京護衛王府的只有兩百人,其他的都只能留在莊子上。

許多有爵位的皇子,大多數都選擇了裁軍。

沒別的原因,平時那麽多年都用不到,卻還要花費許多錢去養,實在是太浪費了。

也就原主表面上比較得皇帝寵愛,不缺錢,暫時還養著。

而且,原主也是個比較有志向的人,不僅好好養著這只軍隊,還時常去操練。

這一千人,是他此去北地的最大依仗,他需要親自去看看。

跨上馬,正要走,卻不期然想到早上他出門時,李明婉小姑娘早早就守在他院子門口,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