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憤恨過後,湘王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肥碩的身材與實在難以誇出英俊的臉,惋惜地嘆了口氣。

但凡他也是個美男子,還有陳敬宗什麽事?

陵州衛所,項寶山等人一早就在等消息,待寧園派人過來,說駙馬爺要養傷三日,項寶山、王飛虎、林彥以及盧達這四個平時並不是一派的官員,竟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總算和好了,駙馬爺再在衛所住下去,他們也跟著受累啊!

.

在湘王放松警惕時,華陽悄悄給父皇寫了一封信,隨信附上的還有那幅徽宗真跡、裝著一萬九千兩銀票的信封。

禦書房,景順帝挺高興的,這次女兒只給他寫了家書,看樣子還送了禮物過來!

他先拿起那封信。

然而景順帝萬萬沒想到,女兒才在第一句給他請了安,第二句就變成了“父皇,駙馬欺我太甚!”

光這短短幾個字,景順帝的火氣就上來了,仿佛看見女兒受了莫大委屈的可憐臉龐!

好個陳敬宗,他沒嫌棄陳敬宗沒有功名粗人一個,純粹看陳廷鑒與戚皇後的面子才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陳敬宗竟然敢欺負他最寵愛的公主!

胸口起伏,景順帝沉著臉繼續往下看。

這封信,總結起來就是四段:

“父皇,湘王叔對我真好,送了我兩件珍寶,而他只是想臨時借用衛所一千多士兵罷了,女兒當然願意成全。”

“父皇,駙馬太混賬了,竟然跟我講藩王不能調兵的大道理,還逼我把禮物退回去,不然他就不回寧園!”

“父皇,女兒與駙馬冷戰了半個月,心裏還是氣的,可駙馬受傷了,昏迷了一整晚,女兒看他可憐,便有些不忍,於是賣了玉觀音,想把銀票給他,讓他拿去用作軍需,也算是替王叔付了之前借兵的報酬。駙馬居然還氣哄哄的,說很多士兵連禦寒的冬衣都沒有,他才拿了一千兩應急,剩下的他不稀罕。”

“父皇,他清高不稀罕,女兒也不稀罕,借花獻佛孝敬您吧,只請父皇替我做主,下旨教訓駙馬一頓,都怪他,害我在王叔那裏失了顏面!”

景順帝把這封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再看那兩件禮物,銀票沒什麽,另一件珍寶居然是徽宗真跡!

出手就是徽宗真跡,湘王還真有錢啊!

景順帝想起了自己還做太子的時候,當時,好多年朝廷都缺銀子,百姓有餓死的,打仗的將士們有吃不上飯的,一批批官員都領不到俸祿,父皇急不急他不知道,他是愁得連夜連夜的睡不著。可那些藩王呢,從不會拿點銀子出來幫朝廷度過難關,只管催朝廷快點發他們應得的俸祿!

特別是這個湘王,以前就有陵州府的官員遞折子參他,景順帝看在宗親的份上沒有追究,湘王不知悔過,竟然還敢從衛所調兵!

今天他敢調兵蓋園子,明天是不是敢調兵做點別的?

最可恨的是,湘王一把年紀的人,竟然還敢利用女兒的天真與善良,差點壞了女兒與駙馬的夫妻關系!

整件事,在景順帝看來,女兒沒錯,女婿更是好樣的,只有湘王一個罪人!

景順帝很想把湘王叫到京城痛罵一頓,可惜,如果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追責湘王,其他藩王會怎麽想?

世家名門的一宗之主需得處事公允以德服眾,他待一眾藩王,也該秉承此道,若仗著皇帝的身份便任意妄為,寒了眾藩王的心,便有可能動搖國本。最初那位想撤藩的某位堂祖宗,可是連皇位都丟了,丟給誰了,丟給了當初還是藩王的他們的成祖爺!

成祖爺不許人家撤藩,他們這些子孫如果輕易動哪個藩王,打的就是成祖爺的臉!

種種情緒掠過心頭,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

平復了心情,景順帝開始給女兒寫回信,委婉地提醒女兒少與湘王來往,再誇誇女婿從陳廷鑒那裏繼承來的剛直,叫女兒莫要再與女婿置氣。

寫完信,景順帝負手走到窗邊,想像著分散在各地的衛所將士。

地方官員可以貪,藩王們也可以貪,但這些蠹蟲不能毀了朝廷的百萬兵力!

若士兵們連禦寒的棉衣都穿不到,還要被人調去白白奴役,哪個還會想著精忠報國?不反都是祖宗庇佑!

“叫兵部尚書來見朕!”

他要派遣幾隊人馬去各地衛所巡視,他要看看朝廷年年支付那麽一大筆軍餉,到底都養出了什麽樣的兵!

不過,他會給各地官員三個月的準備時間,肯彌補的,他既往不咎,若繼續貪欲熏心,他也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