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屋裏留了兩盞燈, 拔步床內的光線昏黃而柔和。

才半個月沒見,華陽就發現陳敬宗的手臂仿佛比原來又粗了一圈。

她忍不住摸了摸:“最近每日都在操練嗎?”

陳敬宗:“嗯,那些兵幾乎都廢了, 我得以身作則,怎麽, 你不喜歡?”

喜歡華陽也不會承認,推推他,道:“梳妝台左邊的抽屜裏有個信封,你打開看看。”

陳敬宗看著她,笑了:“該不會想我想的緊, 寫信寄托相思?”

華陽狠狠瞪了他一眼。

陳敬宗又親了一口她的脖子, 這才下床去拿信。

那樣頎長而健碩的身體, 在被窩裏怎麽抱都沒事, 光明正大地看華陽還做不到,故而轉身, 背對他躺著。

陳敬宗取出信封, 鉆進被窩, 一手將她撈回懷裏摟著,一手拿著信封, 用牙咬開封口。

再看裏面, 竟然是一疊銀票。

他看向華陽:“那尊玉觀音已經出手了?”

華陽:“是啊,吳潤專門去了一趟嶽陽,在那邊尋富商賣的, 一共是兩萬兩, 若非時間倉促, 應該能賣更多。”

陳敬宗聞言, 皺起眉頭。

陳家沒什麽底蘊, 全靠出了個老頭子才一躍成為人上人,盡管如此,陳家家風依舊簡樸,陳敬宗活了這麽多年,只在娶了華陽後才天天都能看到一些珠寶首飾以及名貴的綾羅綢緞,譬如說她喜歡用的連他不洗澡便沒資格睡的蜀錦床褥。

先前看到湘王送她的兩樣禮物,陳敬宗品鑒不出具體價值,只猜到是好東西,約莫能賣千兩銀子。

誰曾想,兩件裏面華陽看不太上的玉觀音都能賣兩萬兩!

前朝徽宗的那幅真跡,豈不是更貴?

湘王舍得送華陽幾萬兩銀子,只能說明他想保住的利益,可能有幾十萬、幾百萬甚至幾千萬兩!

他沉默了太久,華陽擡頭,看清他的臉色,華陽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麽,帶著幾分諷刺道:“官員尚且知道利用權勢魚肉百姓,更何況各地的藩王,光某一代的藩王都能聚斂一份雄厚的身家,幾代十幾代累積下來,光進不出,其財富可想而知。隨便選出一個藩王,王府寶庫裏的東西都可能勝過國庫。”

皇祖父在位時,國庫豈止是幹凈,那簡直是年年都虧空,好在父皇還算知人善任,這些年國庫總算能留下一點剩余,但也緊巴巴的。

“好了,不提那些,衛所那邊,你要用多少銀子?”華陽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

藩王是太祖爺爺留下來的問題,歷任皇帝都頭疼,卻又不能不養,連祖宗們都沒辦法,她與陳敬宗就別去操心了。

陳敬宗握住她的手,再看那些銀票,道:“給我一千兩吧,暫且能解決衛所眼下的問題,等我把被那些人私吞的軍田都要回來,靠軍田所產與朝廷撥下來的軍餉,衛所便能正常運轉。”

項寶山有句話說得對,光靠以私濟公,非長久之道。

華陽:“五千多個士兵,一千兩會不會太少?”

陳敬宗:“你我才成親一年多,我這個駙馬爺的年俸正好一千兩,再多拿,那些人會懷疑你貼補我,先前的戲豈不是白演了?”

華陽眨眨眼睛,調侃道:“你不是拐彎抹角提醒我,你還有一千兩俸祿在我這兒吧?”

陳敬宗丟開信封,轉身將她壓在身下:“連你都是我的,我豈會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華陽呸道:“誰是你的,就像妻子犯錯會被丈夫休掉,你也得表現好了,才能長長久久地做我的駙馬。”

陳敬宗:“怎麽樣算表現好?像剛剛那樣讓你成仙三回……”

華陽一把捂住他的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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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華陽醒來時都已經快晌午了。

身上酸得厲害,連續踢一千個毽子都沒這麽累。

搖搖鈴鐺,不想走進來的竟然是陳敬宗。

她驚訝道:“你沒去衛所?”

陳敬宗:“我昨晚都撞昏過去了,這種嚴重的傷,不請三日假都說不過去。”

華陽竟無言以對!

而這個時候,駙馬爺成功回了寧園且一上午都沒離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關心此事的眾人耳中。

知府衙門,俞秀問丈夫:“那我今日還用去嗎?”

陳伯宗:“不用,他們倆應該要和好了,你若實在不放心,等四弟重新去了衛所,你再過去看看。”

俞秀點點頭。

湘王府,湘王從頭到尾琢磨了一遍陳敬宗昨晚的表現,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失寵、受傷再復寵,這路數他太熟悉了,後院多少美人都用過!陳敬宗雖然不願借兵給他奴役,心裏還是喜歡美人公主的,所以一聽說公主可能看上了某個伶人,立馬就裝病趁機回了寧園去,然後再靠他英俊的面孔、偉岸的身軀取悅公主,那種事情上,男人女人都一樣,身體舒服了,什麽都好說!

該死的陳家老四,他在這邊賠了幾萬兩的銀子,敢情好處都被陳敬宗吃去了,既在衛所那邊贏了面子,又在公主那邊討了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