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第2/4頁)

這攪神的家夥,晏少昰什麽正事兒都聽不進去了,只看著她笑,下頷鋒銳的線條都圓了角。

他下巴上那一條血道道,迎著天光,總算露了些端倪。

唐荼荼吃了一驚:“二哥你臉怎麽啦?”

晏少昰擡手作勢輕輕摸了摸,其實指頭都沒敢挨上去,怕這麽一碰就把幹涸的血痂蹭下來。

他這樣的小心,那一定是疼的。

唐荼荼不扒著他臉看,自然分不清這是新傷舊傷、深傷還是淺傷,她滿眼憂慮:“戰場上傷著的吧?刀劍無眼,要當心啊。”

“我省得。”

唐荼荼:“您不是坐鎮後方指揮調度麽,怎麽還親自上戰場啊?”

智計過人的二殿下,忽悠人從不需要打腹稿:“為帥者,偶爾,也是要上上戰場的,好提振士氣。”

外頭趕車的、牽馬的,全寂了聲,不知哪個笑點低憋不住的,露出“噗噗”兩聲笑,很快又沒了動靜。

晏少昰把臉面徹底扔到了一邊去。

印坊門外的鑼聲就沒停過,都是警示用的,怕百姓擠鬧生事。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天的鑼鼓聲,配著吹吹打打的樂聲走近前了。

“外頭在做什麽?”

唐荼荼掀簾去看。

那竟是個舞獅班子,紅的黃的獅子站了五頭,滿地蹦跳打滾撒著歡兒,全是一身光滑順溜的毛。班底像是練過武的,動作威風凜凜,比平常的舞獅更好看。

舞獅隊後頭有一群人下了車,身邊圍了家仆無數,被遮擋得嚴實,看不清中間那是什麽人。

唐荼荼:“二哥且等等,我得去看看。”

她目力不佳,看不清太遠,晏少昰只消掃一眼,便知那是官家規制的馬車。

“我與你一塊去罷,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看看你這印坊。”

唐荼荼莞爾:“行,我去找個鬥笠,遮住點臉,您這張臉可露不得。”

“不必。”

晏少昰說著,翹起半身,從左邊扶手取了點東西。

他這馬車外邊裏邊看著都不大,除了雙騎一般人駕不起,乍看和富貴人家的馬車沒什麽分別。只在座旁突起兩個扶靠,上頭的軟墊掀開,裏邊藏著幾個小巧的黃銅抽屜。

“這是?”

唐荼荼看著他掀開一只小圓盒,取出一塊濕淋淋的、被藥液浸透的面餅,展了開。

那東西薄如蟬翼,展開後,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竟是一張人|皮|面|具!

唐荼荼驚得聲兒都小了,喃喃:“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這等潛藏身份之利器,他備在馬車裏,可見平時常在民間行走。

外邊的鑼鼓聲越響亮了,唐荼荼被這更驚奇的東西占住了眼,舍不得走了,看著他一點一點擦去藥液,像貼片面膜似的,極其細致地糊上臉,一寸一寸撫平。

分明眉、眼、耳、口、鼻,五官只有鼻翼兩側增了點厚度,膚色很細微得深了一點,別的瞧不出什麽改變,可這麽一下子竟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遮住了英俊的容貌,眼前人立刻成了個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人。

“神了……”

唐荼荼上手摸了摸,更驚奇,皮膚質感竟像摸在真的皮膚上,連細小的毛孔、鼻頭與下巴上微微凸起的脂栓,都與真人一般無二。

她手指貼在這張面具上一寸一寸地挪,摸得實在仔細,晏少昰仰著身躲了躲,忍俊不禁:“別摸了,還不下去?”

唐荼荼這才想起正事來,彎腰出了馬車,地上已經放好了腳凳,他手下的影衛總是事事妥帖的。

才走出兩步,後腰輕輕一點牽扯。

唐荼荼扭頭:“怎麽了?”

晏少昰低著頭:“別動。你那帽帶,纏住了。”

何止纏住,上下結了兩個死疙瘩,帽帶輕飄飄的,打了結也沒察覺。

他左怕唐突,右怕冒犯,拇指與食指指尖勾著那結,怎麽解都不合適了。

唐荼荼後仰著頭,吃吃地笑,忍著沒躲:“好了沒有?我腰全是癢癢肉。”

這丫頭,葷素不忌,什麽也敢講……

晏少昰:“我沒挨著。”他分明把帽帶扯得離她腰遠遠的,懸空著解的。

唐荼荼:“那也不行,你站我後邊我就想笑。”

好不容易解了開,晏少昰背回手,指肚磨了磨,蹭去癢意。

“好了,走罷。”

先頭那一行人已經進了二門,看見這左曲右拐的黃河陣,沒往裏頭擠,趟著邊上的林道過去了,各個踩了兩腳泥。

一路喊著:“茶花兒,茶花兒,我們來給你送開張禮了!”

唐荼荼連走帶跑追上去,撂下一句:“二哥我先去忙了,你自己參觀參觀。”

她頭也不回地跑了,總算在後堂追上了人。

那是公孫景逸的表弟成鵲公子,還有瑞方公子,上回腳底抹油溜得飛快的盛公子赫然也在裏頭。

他們擡著好幾箱的賀禮,上頭蓋了一小面金線繡字的吉布,半遮半掩著,底下的金蟾蜍、玉貔貅、招財樹露了半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