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2/3頁)

珠珠耳朵豎得比兔子長。

三兩口扒完飯,她抓著姐姐就去咬耳朵了:“趙姨說咱們這兒民風淳樸,沒有那麽多講究。元宵節是個相看的好日子,有什麽賞雪宴,撒吉宴,拜神禮佛的,好多青年男女湊一塊,就是為了相看!”

唐荼荼在京城沒見過這個,覺得挺有意思:“那我去瞧瞧。”

珠珠傻眼:“那那那……那個誰、那個殿下怎麽辦?”

唐荼荼也叫她的結巴感染了:“什、什、什麽怎麽辦?”

珠珠迷瞪半天,腦袋瓜子裏好似亮起了一盞明燈,眼睛都瞪圓了。

“姐,你太厲害了,有那那那個殿下,你居然還敢騎驢找馬?!”

說完就竄跑了。

只留唐荼荼一人,在寒風中陷入了深深的迷惑裏。

唐夫人幫忙置辦了行裝,高高興興送走了杜仲。明明軍營只離十幾裏地,她硬是塞了滿滿一馬車吃用,跟送大姑娘遠嫁也沒差了。

杜仲擠進馬車裏,抓著車簾揮揮手,嗓子微啞:“唐姨回吧,姑娘也別送了,外邊風大。”

唐荼荼:“他們要是禮節不周到,對你不客氣,你就回來,車夫是咱家人。”

駕著馬的車夫笑了聲,寬沿帽蓋得低,藏住了一雙狡黠的眼。

“哎呀茶花兒你想真多,軍營裏有吃有喝,一群糙老爺們對文化人兒都敬仰得很,杜仲去了受不了罪!”

和光騎在馬上,揚鞭直指東頭:“別磨蹭啦,出發!”

馬蹄噠噠出了巷子。

隔日,便是臘八。

臘八粥豆米買多了,料放得足足的,提前泡一晚,第二天再熬上兩個時辰,直到鍋裏找不著一粒完整的米,粥就熬好了,香甜軟糯,府裏人人都說好喝。

府裏幾個主子沒一個挑嘴的——唐老爺愛吃面,唐夫人就貪一個酸甜口,珠珠小姐就愛淮揚菜裏的平橋豆腐和獅子頭,再沒別的了。

二姑娘,那更是不用說,大饅頭配口米湯管飽就行。

廚嬤嬤平時一身能耐沒處發揮,手癢得厲害,偶爾買點精貴食材,做幾道費事的菜吧,上了桌,還要被唐老爺提點一句“珍惜物力”。

真是氣死個人。

好不容易熬個臘八粥,全家都說好。廚嬤嬤喜笑顏開,連著幾天一直熬粥。

今兒加棗,明兒加葡萄幹,後兒加松子花生核桃仁,一天不落地喝了好幾天,總算接完了舊年的最後一波喜。

年關將至,街上的鋪面生意全紅火起來了。

縣衙周圍四條街原本就熱鬧,臨到年根,鋪子不論賣什麽的,米面糧油、布匹成衣、食肆酒樓,家家都打出了廉售折扣的牌子,店門恨不能從早開到晚,全是紅紅火火的年味兒。

上馬關幾大棚的豬羊一連吃了十天飽食,吃得肚飽流油,膘肥體壯,看見夥頭兵就哼哧哼哧湊上來拱手,渾然不知進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這程子,來自天津的信件一封接一封,有時隔三五日,有時甚至只隔兩天。

信進了軍營,十幾個影衛總要廝打一番比誰手快,搶著送最後一程,就為了送信進營帳時,看看殿下今兒接著信會是什麽表情。

於是晏少昰把臉板成了面無表情,瞪一眼,一群影衛笑著竄遠了。

她像是終於找著了鴻雁傳書的趣味,信裏談古論今,總有許多時人從未窺著的全新見地。

【天津年味兒愈濃,這是我在這邊過的第二個年啦。

去年冬至才穿來,那個年關病得渾渾噩噩的,聽到外頭轟轟的炮仗聲都覺得害怕,我們那邊禁煙火禁炮竹大概有二百年了。

眼下才後知後覺,原來那時就是新生了。

去年我一場病,攪合得全家人都沒過好年,怕我生著重病,又染上外邊的病氣,爹娘連遠親近鄰都沒走動,關起門來過了個灰頭臊臉的年。

今年我家打算去寺裏進香,此地有個很有名的老寺——掛甲禪寺,臨著河,葉先生說,這寺廟年代特別久,上可溯源至隋唐時,聽說風景很好。

二哥呢?你過年是不是得在邊關過啦?

也不知道年前還能不能收著你的信,提前祝新年快樂。】

落款是:

【——休假十天、什麽也沒有努力的廢荼荼。】

晏少昰看笑了。

新年,在邊城是個挺有盼頭的大節。因為能換防了,四萬步軍分左、中、右、後四軍,每三日一換防,只留一軍警戒,剩下三軍能好好吃喝,好好歇息。

軍營裏撒了歡的瘋,許多兵將都趁著輪休進內城洗澡理發、喝酒招妓了。

營裏的將官少了一半,剩下的,晏少昰都記了個名字,留意裏頭有沒有堪用的。

不論什麽年節,盡忠職守的總是踏實人,只要不過分愚笨,提拔起來必有大用。

元歷跟中原授時歷不同,但他們一年也有十二個月,蒙古的年節叫“白月節”,他們也是要過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