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3/3頁)

她怕珠珠真惱了,回頭又鬧著不上學,甜著嘴哄她兩句,從馬車裏翻出一包首飾來。

華瓊是最知道女孩心思的,給珠珠的這一包首飾並不貴重,花樣卻多,銀的、嵌珠的、瑪瑙的,絹花、手帕,還有花花綠綠的頭繩,裝了一大包,琳瑯滿目叫人挪不開眼,小丫頭立馬眉開眼笑了。

兩人進了門,珠珠回屋試首飾了,唐荼荼滿院溜達了一圈,想說自己帶禮物回來了,卻沒得到該有的熱情。

家裏的氣氛不同以往,仆役臉上不見笑,正房沒人,問起胡嬤嬤,胡嬤嬤說夫人去外邊散心了。唐荼荼再一追問,才知今天中午時,爹和母親嚷架了。

胡嬤嬤坐廚房邊上摘豌豆,一手掐著殼,一手麻利地搓著豆粒,壓著聲兒絮叨。

“老爺前兩天受了涼,吹了股頭風。夫人說讓他告假歇幾天吧,他也不肯,一直堅持上值,風寒斷斷續續的,總不見好。”

“直到昨兒晚上,夫人讓大夫往藥裏添了點安神助眠的,誰料老爺一覺睡到了晌午,夫人便派了個小廝去禮部告假。”

“老爺昏昏沉沉睡起來才知道這事兒,立馬臉色大變,兩人吵了幾句嘴,他匆匆忙忙趕去衙門了。”

他兩人一個溫吞循禮,一個十成十的護犢子,心向自己人,平時拌嘴的時候都不多,能像這樣吵起來,就是讓全家提心吊膽的大事了。

唐荼荼問:“我爹風寒嚴重麽?”

胡嬤嬤說:“倒也不嚴重,就是鼻塞咽痛的小毛病,太醫說喝幾服藥發發汗就好了。這兩日夫人都讓他裹著襖子出門的,藥也挨著喝,好得七七八八了,可老爺心事重,誰也開解不了。”

胡嬤嬤是唐夫人的陪嫁嬤嬤,又沾著點親故,房中人總比別的領工錢的嬤嬤多一份心,自己擱那兒愁。

“這事兒吧,夫人確實有不妥的地方,當時我沒攔著,該多想一下的。禮部那是什麽地方?病倒了都得爬起來,區區風寒就告假,讓小廝去遞了個話,連老爺的短箋都沒帶一張,委實是輕慢了。”

唐荼荼點點頭:“有道理。”

胡嬤嬤話說兩頭:“可老爺動氣也不對,夫人不還是為了他好?他自個兒撐著病體去當值,全家哪個能安心?”

唐荼荼:“有道理——您把豆子都掐碎了,我來摘吧。”

胡嬤嬤心一堵,心說這小主子缺情短智,跟她說人情世故有什麽用,於是哭笑不得地走了。

家裏主子不順心,尤其女主子不順心,後院仆婦更是好好表現,一氣兒來了場大掃除,把各屋從門簾到鋪蓋全換了,洗刷幹凈,晾滿了院子。

厚實的棉簾掛起來,一下子有了立冬的味道。

當晚唐老爺早早回來,一聽嬤嬤說夫人還沒回家,去容夫人家裏串門了。唐老爺臉色一變,心說這回事兒大了。

他背著手,往廚房走了一圈,當晚,廚房端上來的菜全是夫人愛吃的。

裏頭有一道豆泥茄盒,是肉餡裏攪了豌豆泥,再按茄盒的做法,裹著雞蛋粉面炸的。咬一口,先是濃郁的醬汁,再是酥脆的殼子,再裏頭是茄子的軟糯和肉香。

這道菜是唐夫人的心頭好,一盤子沒幾個,平時一家人各兩筷子就夾沒了。今兒菜一端上來,唐老爺就默默把盤子換到了夫人面前去。

老兩口對視一眼,別別扭扭地傳遞了一分好意,年紀大了,話抹不開面子說,這就算是冰釋前嫌了。

唐荼荼咬著唇才沒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