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3頁)

……這群神仙都長了什麽腦子。

唐荼荼無言以對,比了個大拇指。

笑過之後,二殿下才說起了正事:“我父皇醒了,祖母還迷糊著,晌午太醫給灌了碗藥,喝下去不久又全吐了。在慈寧宮陪坐了一中午,出門就遲了。”

他是在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

唐荼荼沒那麽細的心思,她只問:“長公主……醒了麽?”

她這斷句微妙的一停頓,幾個影衛紛紛側目,晏少昰眉梢一動,沒頭沒尾地問:“你認出來了?”

唐荼荼點點頭。

晏少昰:“你聽長公主聲音聽出來的?”她不光嗅覺過人,耳力也過人?

唐荼荼:“那倒不是,我猜出來的——在張家屯的時候,珠珠不是沖撞了她的車麽,當時覺得這位太太脾氣好厲害,感覺像是官家夫人,我就留了個印象。宴會那晚看見了長公主的嬤嬤,覺得有點面熟,當時沒顧上想,昨天回了家才想起來。”

宴上,長公主隱隱有為她說話的意思。她那句“我半只腳踏進空門”,唐荼荼一晃神,立刻聯想到了曾經在那貴婦人馬車上見過的袈裟,那是她唯一見過的佛家物。

順著這一推,便猜到當初撞上長公主的那回,她是去木莂寺探望駙馬的。

晏少昰點頭:“那就是皇姑。皇姑常年吃素齋,身骨弱,還沒醒。”

“這香好像對身體虛弱的人影響比較大哈?”

唐荼荼試探了半句,左思右想,死活不知道怎麽繞回正題上。她索性直接開口問了。

“少爺別怪我冒昧,我想知道皇上、太後、長公主他們迷幻時做了什麽?”

昨天大理寺的大人斥她逾矩,可唐荼荼還是想知道。她陷入幻象時,也聽到了嬪妃們的瘋言瘋語,對皇上、太後是什麽反應更加好奇。

這毒香實在古怪,要說有多毒吧,聞了一晚上,一點後遺症也沒落下,中毒者都陸陸續續醒來了。除了早早中了毒香的姚妃,發了一場瘋,誰也沒當真因為這毒香送了命。

仿佛設計了個惡作劇,專門挑著王朝最光鮮亮麗的時刻操刀剖膛破腹,讓大夥兒瞧瞧皇室底下藏了多少爛疽。

如果太子皇上太後都沒事,唐荼荼想不通這毒下得到底有什麽意義——人手插|進去了,毒香也進了宮了,要是想害人,多的是能致死的毒香,換成哪樣不好?

晏少昰:“那夜我不在殿內。”

唐荼荼:“為什麽?”

晏少昰:“當時你說殿裏有毒香,諸嬪立刻散去院裏吹風了,我父皇、祖母和皇姑挪騰到了中和殿——就是保和殿前頭那座小殿,金吾衛重兵把守,我和皇兄是進不去的。”

唐荼荼愣了下,“進不去”和“當時有事兒沒進去”的意思可大有不同了。

晏少昰不知是什麽語氣地呵了聲:“歷代金吾衛都是帝王親兵,只認皇上,不認我們——皇上遇險,所有皇子不得妄動,即便我要調度宮外防務,也得被金吾衛盯著,稍有異動,立刻羈押,明白麽?”

噢,防火防盜防兒子。當兒子當成這樣也挺難的。

可晏少昰話一轉:“只是皇兄住在東宮,經營多年,眼線還是埋了幾個的……”

唐荼荼一臉的“你們家這父父子子互相坑得挺帶勁啊”。

她這眼神,愣是讓晏少昰到嘴邊的話窒了窒,感覺自己被微妙地嫌棄了。

他慢吞吞續上話。

“聽聞,中了毒香後,皇姑一直自言自語,絮絮叨叨說起了她小時候的趣事兒,嫁人前在宮裏,皇爺爺如何疼寵她;說起她與駙馬早年的恩愛,還有駙馬出家後,她這些年守活寡的委屈。”

“皇姑說了很久,都是些零碎事兒,父皇沉默聽著,嘆息道‘皇姐不該嫁他’。祖母念了一夜的佛。”

這和唐荼荼想得不大一樣。這三位,比那群娘娘的定力好太多了,不像嬪妃似的滿口秘密亂飛,中了幻香都能守口如瓶,確實有掌權者的風範。

小爐上的滾水沸起來了,咕嘟嘟頂著蓋兒。

茶博士躬身給兩人上茶,用的是炫技一般的點茶手藝。上好的茶餅碾成茶末,注水調成濃稠的綠膏,此時便茶香四溢。

茶博士左手托著茶盞,右手拿竹茶筅反復打茶,看他提著細嘴壺注水都是美的享受。等茶水五六分滿之時,茶膏結成了厚厚一層白沫,掛在壁上咬盞不放,這就是上等的點茶了。

唐荼荼沒有被茶文化熏陶過,並不懂這裏頭的講究,看著賞心悅目,便也安靜地不說話。

街上響起鼓聲來,那不知是什麽番邦樂器,是系在兩側胯邊、一大一小的雙手鼓,配著中原這邊見不著的琴,曲調風流歡快,拍子短促,中東情韻濃郁。

門口招攬客人的小二雙臂大張,用怪異的腔調吆喝著“再靈烏拉”,好像是快來瞧快來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