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3頁)

唐荼荼:“你說。”

這丫頭很是掏心掏肺地說:“夫人呢,與姑娘隔著一道,夫人膽子也不大,咱們瞞著也就瞞著罷——可咱掌櫃有本事,也不怕事兒呀,別說是您假扮醫女了,姑娘就算是假扮太醫,掌櫃也會想法兒周全。”

“您成天又是蕭舉人,又是二皇子,又是太子、小公爺的……”

芳草一臉惆悵,聲音小得成了氣音:“我知道姑娘心氣兒高,想攀就高枝是人之常情,不是什麽醜事。”

“可您身邊總得有個伶俐人,幫著姑娘謀劃……您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今天見這個,明天見那個,這些爺裏頭哪有蠢人?遲早有一天得露陷,到時候,姑娘可怎麽是好?”

唐荼荼:“……噢,有道理。”

唐荼荼的情商只維持在人類平均值,壓根沒聽懂這丫頭在念叨什麽。

她只抓住了自己在意的關節——連我假扮太醫都不怕?意思是娘上頭還有人脈?

唐荼荼眼神閃了閃,記住了這一茬。

可她還是不想讓娘知道自己做了這麽多事。華瓊是她在盛朝見過的最聰慧的女性了,那麽多的奇思妙想,要是讓華瓊知道了……怕是不能再喊她“娘”了。

唐荼荼親媽沒得早,有點舍不得這份母女緣,換了個問法問芳草:“我娘一個月給你開多少月錢?”

芳草頓了頓:“八兩。”

好家夥,抵得上三個仆婦了!

唐荼荼一咬牙:“翻倍,翻倍成吧?”她拱手告了個饒:“勞煩姐姐替我周全,你嘴巧,我嘴笨,母親一問我話,我就心虛得手哆嗦,聲兒變調。”

芳草心說你合該心虛,什麽出格的事兒都做全了。

拿賄銀糊住了芳草的嘴,唐荼荼放下了這樁大心事。

外頭陽光正燦,她在手心裏描畫好半天,常楨?長真?都覺得寫起來不太順。

捏著那枚私印仔細辨了辨,小篆體猶如鬼畫符,唐荼荼好不容易才認出來這倆字。

——長縝。

噢呦,怪好聽的。

又把這印塞荷包裏,很寶貝地系緊了荷包口子。

唐荼荼和芳草手挽著手,去膳房取飯去了,渾然不知道身後有人盯著她的背影,暗暗磨了磨後槽牙。

——這滿肚子賊心眼的鬼東西,還“願為太子殿下驅馳”?

十天前,求到他這兒時,分明信誓旦旦說什麽“日後必竭盡所能,給殿下排憂解難”,什麽“我跟殿下站在一邊”。

這墻頭草,倒得倒是快!

晏少昰有點微妙的不虞,印堂上凝出一朵陰雲。

廿一站在帳窗邊望了一眼:“小公爺醒了,殿下要進去說話麽?”

帳篷裏頭人多,舅父舅母照應不叠,晏少昰沒進去,站在外頭等了一等。

“請功的折子遞上去了?”他問。

廿一回道:“還沒往上遞,倒是寫好了,是淳元先生潤的筆,等著殿下過目。”

唐姑娘及時掐斷了北元陰謀,這是大功一件,請功的折子遞上去,少不了厚賞。

卻聽二殿下道:“不必遞折子上去,瞞下來,要是大理寺來問案,尋一個力士替住她。等宮裏的賞賜發下來了,你親自送到唐府就是了。”

廿一怔了怔,這頂功不頂賞的,等於是把姑娘的功勞截下來了。廿一憑借自己這麽些年對殿下的了解,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何。

“殿下意思是……?”

晏少昰望向北面那頂明黃營帳。父皇從清早議事到這會兒了,七卿和五閣臣還沒出來,這就是一個訊號了。

他慢聲道:“多事之秋,別讓唐二這會兒蹦出來。”

“北元和倭國那彈丸之地不同,背主的惡畜,殺了也就殺了。北元卻是強鄰,還沒做好打仗的準備,火苗子就得摁住——這回的事兒還不定怎麽收尾。”

廿一細一琢磨,便明白了。

找個力士頂下姑娘的功勞,就沒人知道那一箭是姑娘射出去的,還有放火攔野獸的奇招,更是讓人拍案叫絕的妙計。宮裏頭一旦論功行賞,姑娘那頭就消停不了了。

刀光血影是男人的事,離姑娘遠些,也好。

這頭耽擱了一個來時辰,等於唐荼荼又“失蹤”了一個來時辰,唐老爺得了信兒,匆匆來尋人,急得面紅耳赤,訓了荼荼幾句,訓得她垂頭塌臉的,跟著父親一前一後回去了。

廿一望著二姑娘遠去的背影。

姑娘快及笄的年紀了,與身姿綽約、裊裊婷婷沾不上邊,挺胸邁步卻都有自己的灑脫。

皇子私印的分量有多重,大概除了二殿下,就屬他這個侍衛頭子最清楚。

廿一心裏冒出點鬼祟,拿捏著措辭,說起了個玩笑話:“這幾日,叁鷹他們一夥人在給姑娘算八字,左右閑來無事,屬下就由著他們鬧了。”

廿一話說半句,藏半句,“給唐姑娘測的是八字姻緣”這個真相,他一口吞掉了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