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3/3頁)

他長了一雙丹鳳眼,斜眼看人時成了吊梢眼,人就顯得陰沉刻薄。

他是為數不多的入過許灼灼雅室的男人,豪擲千金才進得門,進去了,聽聽琴說說話,從未敢唐突佳人。

每回,狄叡一提起要為許灼灼贖身的事,那雪雕玉砌一樣的人兒就濕了眼睛,垂淚漣漣,勸他不要忤逆家裏,說“奴家寧願在火坑裏待一輩子,也不願意看公子和爹娘離心”。

這樣好的姑娘……

一想到灼灼被他糟踐,狄叡心裏就冒火。

“小公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膽子指甲蓋大,在這小林子裏頭抓貓兒玩,真有你的。”

褚泰安深吸一口氣,掀唇就要罵架。

“叡兄說笑了!”沈樂天忙替他二人打圓場:“是我身子弱,中了暑氣,拖累了泰安的腳程——叡兄是想問灼灼姑娘是吧?我也關切著呢,再過兩日,泰安就放她出來了,到時候咱們給灼灼辦個接風宴……”

——過兩日就放出來了?!還不是被他玩弄過了!

狄叡剛從獵林裏出來,一身血還是滾燙的,被這一句激得暴怒:“你又是個什麽玩意?讀遍聖賢書,當得褚家一條好狗!”

火氣盤桓心口,橫沖直撞地要尋個出處,狄叡一鞭子朝著沈樂天面堂抽來,沈樂天驚駭地瞪直了眼睛。

那條鞭子卻沒抽到他臉上,狄叡似出手前心裏就有數,當空甩了道淩厲的鞭花。饒是如此,也把沈樂天嚇得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褚泰安當即蹦了三尺高,他摯友不多,僅存的這幾位都是打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伴讀伴讀,伴著伴著就成了兩肋插刀的朋友。

他把沈樂天往自己身後一拉,挺著胸脯罵上去。

“你個父閹母婢的狗趴子,滿嘴噴糞!你再動一下鞭子!爺抽你個滿地找牙!”

兩邊侍衛手都扶在了刀上,狄叡陰沉地盯了他一眼,到底怕這混子跑皇帳跟他姑父告禦狀去。於是一折馬鞭,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敷衍地道了聲“得罪”。

他是將門出身,其祖父為掌管三省軍務和糧餉的薊遼總督,老太爺於去年年初,染了一場風寒後半身偏癱了。其父是狄家長子,含淚為老太爺乞了骸骨,送回老家安養晚年。

家裏的頂梁柱垮了,合該沉寂下來。

可同年四月,他父親擢升兵部左侍郎,離尚書部首只差一步,妥妥的將來留好的位置,只等著老尚書卸任。

到了年尾,又趕上五皇子出南三所、入國子監,狄叡名義上的幼弟被聖上點作了五皇子的伴讀,一時間風頭無兩,續起了狄家滿門的尊榮。

走前,狄叡落下一句:“內林都是娘兒們,你在這兒待著也不嫌臊,是男人就該進山,明兒咱們比獵,如何?”

一群公子哥面面相覷,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起哄應了好。

沈樂天心一沉,隱隱覺得不妙,他們只打算在內林玩一天,帶出來的侍衛不是什麽好手,好手都跟著褚家大老爺進山了。

這些人裏頭屬他的父輩官位最低,國公府留他在小公爺身邊,免不了有幾分要他跟在泰安身邊規勸的意思,防著泰安惹是生非。要是鬧出大事來,沒他好果子吃。

“泰安!不能應他!”他忙扯著褚小公爺,急得出了一頭汗。

可這激將法忒好使,褚泰安咬緊牙:“好,進山就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