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頁)

唐荼荼立馬把鼓槌掛上去,躲遠了兩步,再不敢碰了。

廿一替主子牽著馬,竭力收住唇畔的笑,這鼓雖說是軍鼓,頂多也就是個儀仗玩意,想玩還是可以玩玩的。

可主子有興致跟姑娘拌嘴,總是能消解消解的,比他把事兒全憋在心裏好得多。

二殿下帶著的人多,十來個影衛,更遠處還有親軍幾十人,全背了弓,他的人推著好幾輛板車,車上米面糧油燒烤家什,一應俱全。

別的王公家各家只能出十個射手,唐荼荼略略一數他這兒的人頭,只當他要作弊,“殿下再不入林就晚了。”

晏少昰慢條斯理地戴上臂甲,鎖好腕扣,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教二裴先生畫圖,也算是傾囊相授,我也不白要你的圖,我教你騎射如何?”

唐荼荼心撲騰蹦了兩下:“……不方便吧?夜裏你們要紮營,我總不能還像昨晚那樣住。”

廿一是順著主子心思敲邊鼓的行家,“咱們殿下不比獵,也不在林中過夜,是去巡防的,天黑前就回來了。林中處處都有休憩的哨所,許多將門女眷都會進內林玩的。”

“姑娘學會騎馬了麽?”

“會的!”唐荼荼暗喜得汗毛都炸起來了,略作矜持地猶豫:“我能行麽,萬一什麽都獵不著,豈不是要丟人?弓箭無眼的,要是再磕磕碰碰受點傷,會給你們添麻煩吧?”

一群影衛見過她兩手扛千斤的悍勇樣,被她這扭捏的樣子逗樂了,都笑起來:“姑娘小瞧咱們了。”

也是,各個都是飛檐走壁的好手,帶個她算什麽,還是一群兵哥,這可太有安全感了。

晏少昰不做聲,看見這丫頭眼睛裏亮起兩盞燈。

果然。

唐荼荼:“那我去!”

他府上的馬都是頭大背高的血統名駒,一群粗漢子沒那細致心思,也沒拉匹小馬來遷就她,唐荼荼踩著上馬石點地蹦了幾下,利落地翻身上去了,看架勢確實是騎馬的好手。

她僅剩的理智讓芳草回去帶句話:“告訴母親我去打獵了,跟二殿下……還有他妹妹常寧公主一起,很多很多人,保準安全!”

芳草才剛把她從狼窩裏帶出來,傻姑娘又自己鉆進去了,直把芳草氣得眼前一黑:“姑娘!姑娘……哎!”頭暈目眩地追了兩步,被馬蹄濺起的塵土揚了一臉。

她拿常寧當幌子當上癮了。

“這回不怕你爹和母親不高興了?”晏少昰偏頭看她,似揶揄。

唐荼荼眼裏只剩湛藍如洗的天,和一望無際的野林。她隨著馬背顛簸,聲音卻是穩的。

“我爹和母親,盼著我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小姐,交倆密友,每天下下棋、畫畫花兒,練出一手精妙的繡藝來——我呢,永遠做不到那樣,也不願一絲一毫像他們所盼望的那樣。”

“我看殺豬宰羊,胡亂敲敲鼓,也覺得有趣至極,比跟一群夫人喝茶賞花聊衣裳有趣多了。”

晏少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大道理:“貪玩就直說貪玩,又不是什麽大事兒,蕓香自會替你周全。”

唐荼荼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彎起眼睛偏頭問他:“殿下帶了蕓香,還帶了好幾個婢子,可你又不用她們伺候起居,帶她們來圖什麽?就為了忽悠我出來玩?”

晏少昰哼一聲,沒回她。

唐荼荼於人情上難得機靈了一回,可很快被這馬岔開了思緒。她學騎馬是六月底的事兒,滇馬個頭矮小,因為是商隊馬,毛色也不純,黑頭黃臉的不是很威風。

跟座下這馬,仿佛不是一個物種……唐荼荼掌心貼貼,都能感受到馬背賁張的熱血和鼓兀的肌肉。

廿一笑道:“這是西域汗血馬,前人也叫裏飛沙,天生的馬王。姑娘這匹是三歲的幼駒,騎著正好。”

這還是幼駒……視野太高,唐荼荼咽了口唾沫。

繞過南子湖,挑了個人少的地兒,影衛們狠狠鞭馬飛沖入林,他們座下的馬各個隨主,四蹄矯健,馬腹和臀腿都張出勇壯的線條來。

唐荼荼騎著的裏飛沙受感染,才噠噠跑了兩步,立刻被她“籲”住,唐荼荼一副“你不要跟它們起哄”的樣子,撫著它鬃毛,和和氣氣跟它商量:“咱們不急,慢慢進林子。”

馬鞭提在她手上,成了個擺設,她雙腿夾著馬腹端坐著,坐得四平八穩,日行五百裏不知疲憊的駿馬,叫她騎得不如一頭驢跑得快。

裏飛沙大約是終於意識到新主人是個廢物,灰心喪氣地邁起了小步。

晏少昰哼一聲:“這就是你嘴上講的‘會騎馬’?”

“會騎馬,和精通騎馬,能一樣麽?”唐荼荼不理他,自覺用詞準確,表情嚴肅地盯著前路。

當初華瓊教她教得仔細,她腰背架勢挺足,膝蓋和大腿內側夾得緊,知道踩腳蹬踩前半掌,不深踩,連手套都準備的是摩擦力強的麻布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