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唐家的嬤嬤著急喊著:“二姑娘快別玩水了,小心受了涼!”

華家的仆婦都跟華瓊一個脾氣,圍了一圈,各個給荼荼叫好:“姑娘網得好準!那頭還有兩條大的!”

華瓊站在上池邊上遠遠望去,荼荼那網兜子裏是好幾條活蹦亂跳的錦鯉,個頭大得快要成了精,有人的小臂那麽大個兒了。

用人家的園子,還敢網人家的紅鯉!華瓊眼皮撲簌簌直跳,擠進人堆裏:“幹嘛呢這是?”

水桶裏已經裝了好幾條紅鯉了,唐荼荼把這一網的三條也放進桶裏。她老老實實說:“句老爺說這池子裏的紅鯉個頭兒太大了,撈幾條上來,中午做魚吃,他說還沒嘗過紅鯉的味兒,讓我們挑個頭兒最大的撈。”

華瓊哭笑不得:“你什麽時候學會網魚的?”

唐荼荼彎起眼睛:“剛學的。這網大,特別好撈,娘你試試!”

“我學這作甚,濺一身水,這紅鯉又不好吃,就你跟著句家老爺瞎胡鬧。錦鯉是聚福的,你把人家家裏的福氣全撈走了。”

華瓊嘮叨了她幾句,見荼荼玩得一頭大汗,挺高興的樣兒,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她在莊子裏就發現荼荼這習慣了,這丫頭不管看見什麽新鮮的,就要張嘴問,看見不懂的,也要跟著學。在莊子裏住的那幾天,她還學會了拿火剪撿牛糞,全然不似個小丫頭。

嘴上還有道理,說不管學來有用沒用,技多了不壓身。這道理不錯,於是她撿牛糞,華瓊也沒攔著她。

等荼荼把那一水桶魚網滿了,華瓊才拉著她去邊上坐下,說起自己的安排。

“娘跟木匠家掌櫃定了八十套桌椅,中桌,一桌能坐八個人,回去問問你爹夠不夠。我也不知道接帖的客人能來多少,但桌椅只能多不能少……你慢點喝。”

她見荼荼喝水都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咕咚咕咚一口喝下去半杯。華瓊揉揉腦殼,又提點。

“宴席學問大著呢,陳設啊禮數啊、再到座次安排都有講究,你不是愛學東西麽?睜大眼睛仔細看,學到一點算一點。你是大姑娘了,怎麽管家、怎麽掌事都得學起來,別拖延到以後什麽也不會。”

聽出華瓊這言外之意是“姑娘早晚要嫁人的”,唐荼荼也不吭聲,只管點頭。

她母女倆說說笑笑,後邊又胳膊挽著胳膊,繞著園子散步。唐夫人遠遠望見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荼荼都半年沒跟她挽過手了。

唐夫人再往西園那邊看,這才一個上午,人家西頭的活兒快要做完了,上下兩個泉池子都清淩淩的,池底淤泥洗刷得幹幹凈凈,竟能看到池底石壁的本色。這會兒還在亭子裏架起了梯|子,下人爬得高高的,正在掃角梁和檐楣上的積灰。

而她們這邊照貓畫虎,幹了一上午了,還在洗那幾塊石板磚,沒拾掇出個樣子來。

兩邊一比,這就沒法看了。

何夫人索性把這邊的仆役都派過去,讓華家的管事派活兒,幾人總算能坐下歇口氣,她坐在亭裏問唐夫人:“那就是借咱們園子的那家女主人?看著倒是年輕,她家下人也調|教得好,那是你家親戚嗎?”

“……是義山那邊的娘。”

唐夫人坐得直挺挺的,硬撐起“我不在意”的派頭。

可園子是人家出的,這會兒荼荼跟她母女倆親親熱熱拉著手,何氏又這麽問起來,唐夫人渾身都不自在。

何氏瞧她臉色不好看,忙道:“瞧我這張嘴,不該問的瞎問,妹妹別往心裏去。”

她只管好奇,好奇完了又不管勸,隔著老遠觀察著華瓊,一臉的新鮮。

唐夫人心裏有點堵,晌午回了家,下午只把府裏的下人派過去做活兒,唐夫人自己沒跟著去了。

她躺在涼塌上,輾轉反側地從中午躺到了下午,也沒睡著。等胡嬤嬤回來了,又忍不住去問他們下午做了什麽。

胡嬤嬤好笑:“夫人既然上心著緊,怎麽不去看看?”

唐夫人話裏味兒酸:“人家是親生的母親,給兒子操辦文宴,事事都比我想得周到,我杵在那兒顯得多余。”

“你再看人家家裏頭的仆婦,那活兒利索的,各個都是一把好手,放咱家裏邊當管事都大材小用了,在華家竟只是一群幹活的粗使!……華家太太得是什麽樣的厲害人物?怪道老爺忘不了,荼荼和義山也愛往她那邊跑。”

她一邊誇,一邊酸,直把胡嬤嬤笑出一臉皺紋。

“夫人您又多想啦,老爺和華家太太一年見不了兩回,哪有什麽忘不了的?”都不是一道人,平時少爺小姐生辰,都是兩家各辦各的,前後岔開一天。

胡嬤嬤笑了會兒,怕夫人多想傷神,給她揉了揉額頭。

全家“夫人”、“母親”地喊著,卻沒幾個記得,主子今年才滿而立。操心著一家子,連她自己都顧不上,她當了這麽多年的後娘,心裏頭委屈的事不止這麽一件兩件,又沒法跟人說,全都得自己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