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腰間的手臂穩穩當當,不曾撤開。只不過身後那人的位置稍微往下滑了一些,額頭正抵在她的肩膀上。

雲舒塵撤開她的手臂,緩慢地轉過身子,正對上一雙烏黑如墨的眼眸。卿舟雪早已醒了,她沒有動彈,今日也自然沒有去練劍。

“還燒著嗎?”

那手又自然而然地撫上她的側臉和額角,雲舒塵偏開頭,“你可以起身了。”

卿舟雪感覺掌心的熱度褪去了很多,這才放心。她走下床,只草草背對著她,便開始換起了衣服。

一層雪白的褻衣如碎雪散落下來,纏在她腳踝,大片白皙的後背徹底暴露在她眼中。

雲舒塵蹙了眉,默默又翻了個身背對她。

現在的後輩,貌似都很沒有界限感。

她的徒兒對此毫無察覺,披上了外衣,腰帶幹凈利落地一系,然後撿起了換下的衣物。

“師尊,早上想吃什麽?”

“沒胃口。”她甚是煩憂,“其實修道之人不必進食的。”

“雖是不必,”卿舟雪取下佩劍,“但書上也說,倘若並未長期辟谷以養成習慣,體感上還是會覺著餓,餓著不難受嗎?”

“喝粥好麽。清淡。”卿舟雪頓了頓,又道:“我出去了,師尊。”

門被拉開,然後輕輕合攏。雲舒塵閉眼聽著身後的動靜消失,然後她扶著床沿,慢慢坐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的臉被一雙冰冰涼涼的手摸來摸去的。倘若不是徒兒的眼神太過擔憂清澈,這種行徑不亞於登徒子。

她從來不習慣和人這麽近距離的接觸。

可是昨夜的記憶零星閃過幾個片段,雲舒塵感覺應該是自己摁住了她的手,不讓人走。

她揉著自己的眉心,想起昨夜,莫名陷入了一點別扭情緒。

卿舟雪已然是靈素峰的常客,白蘇招呼她十分自然,笑道,“師妹,你又來啦?”

“白師姐,”卿舟雪朝她問了聲好,“柳師叔何在?”

“她出去了。”白蘇問她,“你有什麽急事不成?”

“我師尊昨夜發低熱,她常年喝的那種藥已經斷了幾月。”

“這個正巧是要給鶴衣峰送過來的。”白蘇自櫃台上取下一個紙包遞給她,“正好你來了,就帶回去吧。”

“白師姐,”卿舟雪不免多問了一句,“修道之人大多風寒不侵,你可知她常年如此是為什麽?”

白蘇想了想,有點歉意地笑了笑,“這話你別和別人說。我師尊說雲師叔先天不足後天作死。她只和我談起過這一次。”

先天不足倒是很好理解。

這後天作死是怎麽回事?雲舒塵喝藥還算自覺,這麽多年也只斷過這一回。

卿舟雪滿腹疑問,可是再問白蘇也問不出什麽東西。

她只好記在心裏,先提了藥回去。

險些忘了,今日也是阮明珠刑滿釋放的好日子。卿舟雪遠遠聽著鶴衣峰傳來些不同尋常的說笑聲,一時懷疑自己走錯了路。

這種把別人家當做自己家逛的行為,也只有那個混賬師妹能幹得出來。

雲舒塵裹得厚實了些,她靠在涼亭中,剝著葡萄來吃。

阮明珠則在和她說話。

她是很善於攀談的,幾言幾語,便逗得雲長老心情甚好地彎了眉眼。

氣氛看起來很和諧。

阮明珠瞧見卿舟雪,“唉?師姐回來了。”

“說什麽這麽開心?”卿舟雪手中提著的藥被飛躍的貓一下子叼走,她也攬起衣擺,坐在亭內唯三的凳上。

“罰了一個月思過,還在我面前說柳長老,”雲舒塵掩唇笑道,“你就不怕再進去一次?”

“雲師叔貌美心善,想必不會這麽對我的。”阮明珠嘟著嘴。

卿舟雪本插不進什麽話。

不過她看雲舒塵披著的那件外衣有些松了,便站起身來,給她攏得緊了一些。

“別著涼了,師尊。”

她兀自坐下來,又把葡萄接過去,慢慢剝起來。

阮明珠看著卿舟雪垂眸一聲不吭地剝著葡萄,莫名想著,師姐瞧著冷冰冰的,但也很溫柔。

尤其是對雲師叔。

葡萄還沒吃幾個,雲舒塵的目光在她兩人間來回一轉,便說有些倦了,先回臥房休息。

估計是她知道阮明珠特意來尋卿舟雪,為她們留一些小輩的談話空間,阮明珠笑著說師叔慢走,卿舟雪則目送她遠去。

“和我組隊麽?”阮明珠本是為此而來,開門見山。

“嗯。”卿舟雪收回目光,把剝剩下的葡萄勻了一半給阮明珠,自己也吃了幾個,“師尊說,讓我們把白蘇師姐勸來。”

“隨便吧。”阮明珠拖著腮,似乎想到了什麽,“哦,你去勸吧。這靈素峰……”

她幹咳幾聲,“我現在可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