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教習禮節(第2/3頁)

大抵是她語氣認真,崔凈空礙於馮玉貞前些日子還和他犟過,一時也不敢強來,只盤算著明日就給這個嬤嬤送回去。

然而馮玉貞隔日卻是實打實地去討教,嬤嬤抱著磋磨她的想法,她知道馮玉貞出身低微,更是不當回事。

她倒是不敢動手,嘴皮子上下一磕,馮玉貞就變成了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軟骨頭”,很要緊一緊皮子,站坐姿、福身、用膳沏茶個個都要學。

崔凈空當日白天不在,獨自出去。客棧內團圓和吉祥跟著她,馮玉貞不跟崔凈空說教習禮儀的細節,可兩個丫鬟唯恐出事,又聽著那個嬤嬤的刻薄言語直皺眉。

崔凈空晚上回來得知後,先讓田泰把那個嬤嬤雙手反剪在身後,扭到他和馮玉貞兩人前面跪著。

馮玉貞輕輕放過,她脾性平和,可崔凈空不是,要不是寡嫂還用著,他又忌憚她嘴裏“濫殺無辜”的罪名,他近些日子好似十分仁善了。

一個知縣夫人的嬤嬤,刁奴欺主,說打死也就打死了。他擺擺手,讓田泰把人先拖出去,讓她在人來人往的客棧走廊上跪著。

崔凈空看著女人疲累的神情,出口道:“嫂嫂不必學這些繁文縟節,倘若不願意去,那便不去了。”

如何不去呢?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總不能一直窩縮於一方宅邸不出門。只要崔凈空與她好過一日,她早晚要直面這些。

馮玉貞不願與他細說這些復雜心緒,她想起昨日遞出去的牙牌,問他下落:“空哥兒,我的牙牌好在鄭大人那兒嗎?”

“知縣交給衙內去辦,自有一番流程,到時自然派人送到我們手上。”

他背對著床上的寡嫂,將脫下的衣物搭在一旁的木架上。馮玉貞很信服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牙牌今日下午就被取回了,此刻就與主人隔了幾步之遙,藏在崔凈空方才脫下的外袍裏。

這是沒辦法的事,崔凈空擡腿上床,展臂摟住她的肩頭。他想,馮玉貞斷不能責怪他欺瞞。

寡嫂先前在鎮上跑丟的那一次,足夠令他吸取教訓。

第二天,那嬤嬤不知昨夜在外面跪了多久,又被多少人瞧見,因而低眉順眼,不再鬧事了。

總共也只停留兩日,一行人就啟程去往陵都。

在馮玉貞看來,縣裏同鎮上相比只是規模不同,然而一日後抵達的陵都,軟紅十丈著實叫她開了眼。

可她看著眼前的繁華,卻放不下全然去欣賞難得的景色。

第二天,崔凈空同馮玉貞說起遊湖宴,豐州幾個志同道合的青年才俊每年於陵都一聚,劉奉誨他們倆也在其中,因此今年額外邀請了崔凈空來。

他問過馮玉貞意願,男子要午後先行一步,他吩咐田泰晚些時候再將馮玉貞帶過去。

臨近動身出發,馮玉貞猶豫半晌,手裏握著一塊木塊,不到食指的長度,這是早上時讓兩個丫鬟尋來的。

忽而想起李氏朝跛腳上瞥的那一眼,十足輕蔑,這令她下定決心,用軟布將木條分別裹了裹,塞進左鞋裏。

她嘗試走了兩步,後腳跟硌得生疼,瞧著墊高一些,雖然步伐僵硬,好歹兩條腿行走高度一致了。

遊湖宴定在夜晚,也有要賞月的意味,人數並不多,男女加一起不到二十人,還有幾個半大的孩童。

馮玉貞來的算早,等車停穩,崔凈空便在車下伸手接她。馮玉貞一落地,崔凈空眼睛往下,立刻洞察出不對來。

可是礙於人前,劉奉誨他們都在一邊,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是拿烏沉的眼睛瞅她,馮玉貞頗有些心虛,垂眸不去同他對視。

趁著天色未遲,有人提議不若繞湖賞景,男人們走在前大步行吟,女眷稀稀拉拉沒有來全,零星兩三個結伴而行。

馮玉貞和誰都不認識,此刻極力維持著走姿,不欲讓別人看出端倪。左腳下的木條四面棱角分明,這是臨時找來充事的,此時後腳跟生出鈍鈍的痛感來。

一位身著繁花絲錦的高挑女子好似發覺她的不適,走到她身邊,陪她放慢腳步,與她攀談起來。

這是劉奉誨正妻周夢嫣,兩人不疼不癢寒暄兩句,她忽然湊近調侃道:“妹妹和崔解元二人平日怕是如膠似漆,那崔解元時不時回頭望你呢!”

馮玉貞一擡頭,可不是嗎,崔凈空正扭頭回望,他比了一個口型,有撥開人群朝她走來的趨勢,馮玉貞知道他是想要讓她回去,趕忙晃了晃手,慢步躲到女眷最後。

暮色四合,男女分席,女眷和兩個孩童在另一處緊挨的畫舫。馮玉貞走上船,只聞得襲來好幾股暖融融的香氣。

一共有八個女眷,團團圍坐,大概是知悉馮玉貞是崔凈空帶來的,許多人都不動聲色地暗自瞧著,馮玉貞脊背筆挺,努力不露怯。

然而很快她發現,盡管禮數方面她已然出不了什麽錯,可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她們所說的話,馮玉貞聽不懂,可以說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