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什麽?你對你師兄說‘你不愛我了?’”明開巒震撼道:“你真的對他說了‘愛’這個字??”

“是啊, 這有什麽問題嗎?”秦雲盞不以為意道。

“我要是對我師姐說這話,我師姐肯定把我的臉打腫, 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明開巒說。

“那我不一樣, 雖然我師兄是天鵝,可我不是癩□□!”秦雲盞沖他扮鬼臉。

“可是兩個大男人說愛也太奇怪了吧!”明開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雲琢哥那麽君子端方的一個人,真的不會把你的小狗頭擰掉麽?”

秦雲盞的眉頭擰到打結。

“搞什麽搞什麽?誰規定男人和男人之間不能說愛?太封建了吧你!”

“我封建?唉不是, 他們說男人和男人那叫龍陽之好,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明開巒說:“懸鏡門的藺宗主和那個裘難, 不就是因為搞龍陽才不得善終的嘛!要不他們本來是多好的一對兒師兄弟啊!”

“你真覺得他們是因為搞龍陽才變成這樣的?”秦雲盞古怪道。

“難道不是嗎?”明開巒說:“反正大家都這麽說。”

“希望你有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秦雲盞老生常談。

“不是。”明開巒倒吸了一口涼氣,品著味兒不對,“你該不會真的對你師兄有意思吧?”

秦雲盞愣了兩秒。

他信馬由韁的抒發情感好半天,被明開巒突然這麽當頭一問, 才覺著自己說這番話的起因未免有些無端。

“沒, 沒有啊。”他結巴了一下,將帷帽的簾幕放下來, 邁腿前行, “我愛很多人的好不好,我愛我娘,我也愛我師尊。”

“這就對了。”明開巒緊隨其後道:“你跟雲琢哥簡直就是模範師兄弟嘛, 扶玉仙盟裏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倆呢!”

羨慕?

秦雲盞有些好笑。

說起來一年之前,他們簫下隱居還是個人人喊打的存在呢。

從來不知道人的觀念風雲變幻,要看扁一個人很容易,要高看一個人, 也很容易。

往往只需要一兩件驚心動魄的事情。

師雲琢此前因為朝光凈與身世的秘辛沒少被人造謠,他是個心意淡的人, 不稀罕與人分辯澄清, 也就任人誤解了許多年。直到幾個月之前, 羅刹闕的宗主韓羅刹提議要與簫下隱居搞什麽道法交流。

道法交流說白了就是各大宗門每年都會搞幾場的聯誼會,用來增加宗門弟子之間的感情,沒準兒還能偷偷師看看對家宗門最近又掌握了什麽新技術,絕大部分宗門都會找與自己地位相近的對象進行建交,有利無害。而羅刹闕自從上次出了一個差點兒把劍閣萬兵庫搞垮的易羅生,在扶玉仙盟裏的地位可謂一落千丈,橄欖枝遞出去屢次被退回,韓羅刹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除了簫下隱居,很難有第二個選擇了。

雖說他們似乎之能選簫下隱居,但韓羅刹打心眼兒裏還是有點兒看不上簫下隱居。雖說蘇九重去了一趟瀛洲回來大敗窮奇,但似乎傷的頗重,一直臥床不起,天曉得後面能怎麽樣,剩下兩個徒弟青黃不接,怎麽看都沒前途,與他們說道法,大概也是對牛彈琴,能收獲個啥?但他又嫌面子上掛不住,最後思來想去,還是勉為其難的向簫下隱居遞去了拜帖。

秉著去一日遊的心態,韓羅刹領著門中弟子前往簫下隱居,去之前還叮囑弟子們不要打瞌睡,也不要出言不遜,以免把場面搞得很難堪。果不其然,去了之後,他們發現迎接他們的只有師雲琢一人,毫無陣仗可言。

韓羅刹來了就想走了。

但首日道壇需要兩方宗門的領頭人坐而授法,韓羅刹自是走不掉,他手捏著一卷提前準備好的講稿,打算迅速念完迅速了事,內容無非是些劍道人倫之類的侃侃而談,每年都差不多,都是他熟稔的東西。

待到將講稿翻開,韓羅刹陡然間感到眼前一陣眩暈。

顯然是誰忙中出錯,那竹簡上並非是大弟子的手寫書稿,而是密密麻麻的中古文字。

韓羅刹當即傻了眼,他一個字也不認得。

座下眾目睽睽。

韓羅刹如坐針氈,汗也出來了,浸透了背上的重重衣衫,他騎虎難下,張口結舌,手中的古卷卻突然間被旁邊的師雲琢接了過去。

韓羅刹詫然回首,但見師雲琢淡然閱卷,他的臉上沒有半點面對陌生文字的迷惘,只停頓了片刻,而後平聲和調的將內容念了出來。

居然是往昔劍仙桑止的手記。

韓羅刹原本還在想師雲琢是不是只是在對著這卷看不懂的東西裝模作樣的背誦一些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內容,但很快他就發現是自己錯了,因為師雲琢講課的內容十分連貫,每一處停頓都是井然有序的,與卷宗上的分段起行完美重合。

那是真正的學識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