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怪我咯?要怪只能怪劍閣最近產出的劍太不牢靠。”秦雲盞大言不慚。

“你大膽!”明開巒縮了一下脖子, 擡手用粗粗短短的手指頭,姨太太似的狂點秦雲盞的腦袋:“你有本事當著阿鯉姐姐的面說去!”

“不敢不敢!”秦雲盞狂笑, 他掏了一陣, 還真從明開巒巴掌大的芥子囊裏抽出了一把嶄新的劍。

“哇塞!這又是個什麽劍——”他奇道,每每取劍都跟開盲盒似的,還開出一種樂趣了, “梅花劍???”

“管他什麽劍呢,能在你手上活幾天啊!”明開巒翻白眼兒, 他瞄了一眼秦雲盞的腰牌,匪夷所思道:“我經常懷疑,你當真是個煉氣期麽?”

秦雲盞提劍的動作微頓,而後將芥子囊拋還給明開巒。

“好問題。”

距離萬兵閣群器內亂的風波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年。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 例如祁紅藥成為了懸鏡門的新一任宗主, 例如鳳襄再次留書出遊,離開了簫下隱居, 例如石鳶勤懇經營走上了日入鬥金的道路......而其中一等一的大事就是秦雲盞的腰牌它終於亮了。

此前, 無論他怎麽覺得自己神通廣大通天徹地,他的腰牌都跟死了一樣毫無波動,眼看著旁人的腰牌一個個亮的跟日月星辰似的, 秦雲盞的內心那叫一個悲傷那叫一個失落那叫一個飽受打擊,沒少在深夜裏咬著被角偷偷哭泣,但時間一長,他也就漸漸的習慣了, 麻了,再加上他的好師兄師雲琢直接開解他說不亮又不代表你不牛逼, 破牌子而已, 秦雲盞索性看開了, 尋思著不亮就不亮吧。

但世事往往無巧不成書,就在他麻了的某個深夜,他的腰牌說亮就亮了起來。

這件事足足叫秦雲盞樂了一個月,但也僅僅讓他快活了一個月。

牌子的光澤程度與修為高低直接掛鉤,秦雲盞這牌子的亮度跟螢火蟲放在一起都黯然失色,所彰顯的修為頂多也就是個煉氣中後期。

人家靠吃益靈丹堆也能堆到個煉氣中後期了!

更何況都一年下來了,他的牌子還是那麽點兒半死不活的光澤度,一點兒增益也不見有,按照明開巒的話來說,他們洛水梵音閣上一個煉氣兩年沒突破的傻子已經還俗下山,回村娶老婆去了。

秦雲盞難免有點兒紮心。

除去牌子和修為的問題,別的方面不得不說,這一年之中,秦雲盞還算是順風順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如魚得水。

有劍在手——雖說都是劍閣定期扔出來的邊角料死劍,卻不妨礙秦雲盞用的十分順手,蘇九重的一整套《明舒逐鶴劍法》已經能被他舞出花兒來了,修為偶爾不夠,但架不住大力出奇跡,他也能斬落許多的手下敗將,用秦雲盞的話來說,修為不夠,狠勁兒來湊。

萬兵庫認識的洛水梵音閣的小胖子明開巒如今已經是他的固定拍档之一了,原本秦雲盞是想連著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拽著他的手哭哭啼啼嚎著說“我不要彈琵琶”的大聰明,眼下已經是個築基中期的音修,那琵琶弦輪起來,頗有國手的風範,能織成叫魑魅魍魎現原形的天羅地網。

“這匹馬怎麽說?”明開巒站了老遠,滿臉嫌惡的用眼神點著那到在血泊中的馬妖,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覺得自己去洛水梵音閣是個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這群近戰劍修,每次出手都要搞得血呼拉猹的,那叫一個臟亂粗暴。

“隨他去唄,就讓他躺這兒,生死有命。”秦雲盞說,他將錢袋子銀錠子悉數擦凈整理好,拉緊繩口,又用一塊兒不透水的厚麻布將方才被他削下來的那半截馬鼻子裹了,“反正雇主只說要馬鼻子,對吧?”

“你不斬草除根,不怕他們以後來找你尋仇啊?”明開巒皺眉道。

“尋仇也得有個去處尋啊!”秦雲盞不以為意,“再者,我留著他一條命,讓他回他們的老巢哭爹爹叫奶奶一番,看他們這群妖怪誰還敢擅自到人界來為所欲為,這就叫——”

“殺一儆百?殺雞儆猴?”明開巒捧的一手好哏。

“聰明聰明。”秦雲盞說,他掂了掂手裏的錢袋子,長嘆一聲道:“就是這錢還起來可麻煩嘍——”

錢還起來是很麻煩。

先不說被馬妖騙了的那三家老頭老太太病的病瘋的瘋,這馬妖將騙來的錢花了一大半,所剩無幾,秦雲盞和明開巒好不容易尋著受害者家中,但見滿眼的淒風苦雨,死氣嶙峋,有個老太太棺材本也沒了,竟打算問鄰居要卷兒草席將自己和老伴兒裹了,叫人心裏屬實不好受。

明開巒這人淚腺發達過於感性,看著孤寡老人當即繃不住了,揪著秦雲盞的袖子哭哭啼啼道:“雲盞,你幫幫他們,幫幫他們吧!!!”

秦雲盞也顰著眉,費解的撓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