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26章】天真世外仙(第6/8頁)

靈貓有些不確定地想著。它眼睜睜地看著望凝青掙開了枷鎖,踹飛了車門,在將士們驚慌失措的呐喊裏搶回了自己的武器,把靈貓往肩膀上一丟、縱身一躍便跨上馬匹往來時的路急行而去。靈貓扒拉著望凝青的肩膀,她淡漠的側臉和寡欲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溫潤的天光,明明還是那張臉,但卻沒有了雲出岫身上近乎稚氣的天真,只讓人覺得不敢冒犯。

怎麽說呢,氣質這種東西是真的玄而又玄,而晗光仙君身上的大概是最玄的那一種。

望凝青沒有回丞相府,而是半路折了個道,朝著附近一處寺廟而去。她已經觀察了好幾天了,那寺廟大概就是這些江湖人士的落腳點,失去自己和火銃隊的保護,祁臨澈落馬幾乎是一個瞬息之間的事情。但望凝青也很肯定,那些人暫時不敢殺他,他們一定會讓祁臨澈坦白自己的罪行,簽下足以說服天下人的罪狀,將祁臨澈的所作所為從“禍害武林”拔高至“為禍天下”的地步。

這樣一來,他們殺他便是真真正正的“為民除害”,縱使天子要發難,也是法不責眾。

他們如此束手束腳,是因為如今江湖式微,各大門派中堅勢力死傷慘重,威勢大不如從前,反觀朝廷,火銃隊初步建立,由祁臨澈倡導建設、負責管轄江湖的特殊組織金縷衣也已經能獨當一面。祁臨澈這些年來“貪汙”的銀錢大多都砸在二者之上,不管是火銃的研發還是金縷衣的成立,都離不開這位“奸相”的扶持。他遏制江湖並非只是看不慣江湖勢大,也是為了給朝廷留下足夠成長的時間。

望凝青猜得沒錯。

祁臨澈的確是在送走她之後沒多久便落入了網羅,他是個崇尚君子風度的無用書生,早已習慣了朝堂唇槍舌劍的對決,哪裏能明白那些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江湖人會有怎樣殘忍的手段?更別提這些人還恨不得將他食皮寢骨。祁臨澈被押送過來的路上便挨了一頓打,有些人可不講什麽武德,若不是有大門派的弟子拼死攔住,只怕他還沒畫押便已經被殘害致死。

祁臨澈來到寺廟時可謂是狼狽十分,江湖上幸存的幾位名宿坐在堂前,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其中便有遠山侯。

看見祁臨澈狼狽的模樣,高行遠擰了擰眉,他擡手猛一拂袖,押送祁臨澈的兩人便不受控制地被擊飛了出去,倒退了十數步才勉強站穩了身體。祁臨澈得了自由,卻只是無謂的冷笑了一聲,理了理衣冠,拭去淤青嘴角滲出的血珠。

“遠山侯這是何意?!”有脾氣暴躁的立時拍案而起。

“他再如何不是也是朝廷正一品大官,爾等膽敢僭越天子之責?”

遠山侯這般發話,恨得其他人咬牙切齒。若是從前,誰在乎什麽朝堂天子?他們隨心所欲,快意恩仇,便是先帝都必須看江湖的臉色。但就是因為這個人,因為這個可惡的狗官,他們在內鬥中死傷慘重,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大勢已去。

“本候不管你們有什麽私怨。”高行遠話語冰冷,“但你們既然想拿本候來做靠山,就必須得按本候的規矩辦事。”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敢怒而不敢言,看著這一幕,祁臨澈忍不住笑出了聲。眼前的景象對他而言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美景,讓他在痛楚中也生出了一絲快慰。畢竟遠山侯再如何遊離塵世,本身也依舊是開國元勛的後裔,看江湖對朝廷低頭,豈不是對他付出的辛勞最大的回饋?

只不過……還是有些許的不甘心,“白衣劍仙”的知己,日後遠山侯是不是就會在她的身邊,陪著她琴瑟和鳴呢?

望凝青一路殺進寺廟裏時,曲靈寺的慧悟大師正在宣讀祁臨澈的罪名,他、望月門掌門楚賢以及高行遠就是場中排面最大的三人,但若要論輩分,慧悟可比高行遠以及楚賢都還要年長。武僧中氣十足的宣罪說不到一半,眾人便聽見“轟”地一聲巨響,負責守門的弟子砸破了門扉直接撞到墻上,騎著馬的少女猛拽韁繩,前蹄高高揚起的烈馬發出了“籲”地聲響。

塵土飛揚。

那策馬而來的少女身披華光,一張清麗絕俗的容顏粉黛不施,眼角眉梢卻攏著柔和淡薄的光芒。

這層光芒讓少女看起來縹緲而又虛幻。

望凝青翻身下馬,徒步走進了寺廟的大堂。她目不斜視,眉眼疏淡,但她踏出一步,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以她為原點向著四周擴散。

咚、咚、咚——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就好像她踏出的每一步,都結結實實地踩在眾人的心臟上。

有一名望月門的弟子甚至下意識地摁住了心口,眉頭緊擰,他控制不住心跳,因為它正在被另一個人掌控著。而當你的呼吸、心跳、眼神都被一個人牢牢地鉗制著時,你是否會有一種生命都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