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5頁)

追上來的阿慶看到了這一切,硬著頭皮給龔拓撐傘。

“阿慶,”龔拓盯著雨簾,那裏早沒了人影,“是她吧?”

“看著像雙姑娘。”阿慶回了聲。

龔拓細長眼睛一眯,眼睫猶沾著雨水:“她竟不認我。”

這廂,無雙一步步走遠,不再回頭。大概是身旁有陸興賢,她的心裏稍顯安定。

進了茶莊,陸興賢叫了打雜的婆子過來,帶著無雙去了二樓整理清洗,自己在一層,與掌櫃商議事情。

無雙接過婆子送上的熱茶,手心暖了,喝了一口,身子也緩緩暖過來。

窗邊開著一道縫,她走過去往下看,並沒有看到龔拓的身影。誰能料到平凡的一天,她會不期然的和他重逢?

“一會兒讓馬車送你回去,”陸興賢上來,撩袍坐下,手裏賬冊往桌上一擱,“那條巷子是會省路,但是也偏僻,以後莫要走了。”

他的話是簡單的閑聊,無雙卻明白人家在提醒,大概也是注意到了龔拓,把人當成尾隨她的登徒子。

她過來坐下,半盞茶擱在桌邊:“先生一路回來,可還順利?”

陸興賢點頭,手搭在賬本上,面色和緩:“買賣的事談下了。經過水神山的時候,我打聽過十年前的事,有些人還記得。”

水神山,當初無雙與兄姐失散的地方。

那日,三人隨著難民隊伍往北走,大哥照顧著兩個妹妹,明明還是個單薄的少年,一路背著無雙。彼時的無雙病得厲害,大災過後總會產生疫病,她渾身無力,蔫蔫的趴在大哥背上。停下的時候,姐姐看著她,大哥便去尋找吃的。

也就是那時候,一夥山匪出現,將幾十人的難民隊伍團團圍住。眾人像是待宰的羔羊,哭嚎著簇擁在一起,毫無反抗之力。

難民身上自然沒有錢財,可是架不住有年輕男女和孩子,這些人可以抓去賣掉。不想坐以待斃,姐姐趁人不備,拉起無雙就跑。

無雙只記得當時眼前全是晃得,兩條腿根本沒有力氣。才不到十歲的孩子,又病著,她怎麽跑得掉?

姐姐拉著她到了江邊,再沒有路走,緊緊抱著她。恰在此時,外出的大哥回來,扔下手裏的野果,拼力沖過來想護住自己的兩個妹妹。

“哥……”無雙哭著喊,拼力想跑去找大哥,尋找一點庇護。

一個山匪惡狠狠的出腳,將小小的她給踢進江水中。混濁的水不停往口鼻中灌著,她再發不出聲音。

最後看到的,就是大哥被人踩在江邊,對著江水裏的她大喊,撕心裂肺:“無雙!”

大概是她太瘦了,並沒有沉下水去,抓到一塊浮木,被江水帶到了下遊。後來,她醒過來時,在一條船上,船工說是他們的主子讓人將她撈了上來。

也正好順路,船將她送到了鯉城。下船前,她遠遠看見了船頭甲板上的少年,面向江水而站,身子修正,就是這船的主人。

無雙讓船工轉達了謝意,後面便去了韓家……

回憶襲來,總能揭開塵封的傷痛。無雙有時會想,如果自己和兄姐沒有失散,現在會不會生活在一起,自己還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妹妹?

陸興賢見無雙不說話,猜到人是在想那失散的親戚,便說道:“當年,山匪為了不留下行蹤,除了帶走的人,剩下的全殺了。是以,到今日,這件事很難查。”

“找不到嗎?”無雙回神。

被抓走的人,定然是賣掉了,不是奴籍就是賤籍,去哪裏找?

陸興賢喝了口茶,又道:“我打聽到一個消息,山匪後來碰上官軍,被抓走的男丁被收進了軍隊,送去了西陲。”

“邊關?”無雙越發迷茫,男丁中是否有大哥?就是說人活著的話,會在西陲?

是有這個可能,十年前北越和大渝打過幾場仗,往那邊補充過壯丁。無依無靠的難民,拿不出戶籍證明,發去西陲並不意外。

那麽姐姐呢?

聽到陸興賢帶回來的消息,無雙喜憂參半。但是心裏的希望漸漸變大,加上之前韓承業的話,她可以確定自己有親人還在。

回到家時,雨依舊不停。

無雙坐在廊下,心不在焉的繡著花。

她不知道龔拓是如何找過來的,心裏也想過要不要再逃離?心中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能離開觀州,她要等在這裏,等著兄姐回來。只要她守著父親的墳墓,他們回來時一定回去上墳,屆時就會尋到她。

至於龔拓,無雙從開始的心慌意亂,到現在也慢慢平穩下來。

結合之前的傳言,會從京中來一名官員,負責江堤之事。如今看看,必然就是龔拓了,他雖然掛著武將的官職,實則文也不輸,只不過年少成名是在戰場,這才理所當然的有了武職;要說讀書,他若考試,定然也會摘得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