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2頁)

“聽說京裏會派人來,也不知是哪位大人?”陸興賢笑笑,手裏轉著茶盞。

“一丘之貉,”雲娘心直口快,往杯盞裏續了茶,“總也是國庫中的銀子,撥下來說是修堤壩,到時還不知進了誰家腰包?對外就做做樣子罷。”

聞言,陸興賢壓低聲音:“嫂子,在外面可莫要這樣說,保不準那位大人已經來了。”

雲娘咧嘴一笑,沖著收拾碗碟的女子喊了聲:“無雙別忙了,過來飲茶。”

兩人的說話,無雙聽進去一些。她對上面派哪位大人來,並不在意,她一直想等到兄姐的消息,可是一年了,全是些不確定的消息。

若不是怕露出行蹤,她甚至想到了韓承業。

洗幹凈手,無雙坐去桌邊,靠著雲娘,手指捏起一只瓷盞,想去提壺的時候,茶壺已經過來,稍一傾斜,茶湯流沖進盞中。

她擡臉,看見是陸興賢幫著倒的水:“有勞先生。”

“這還用謝?”陸興賢一笑,放下茶壺,“我倒想起一件事,最近看到余家那位二公子時常過來。怪我多一句嘴,此人品行名聲不太好。”

看似是一句平常話,其實是在提醒。

一聽這話,雲娘來氣了:“還真是,一來就是大半天,眼睛心思都不在茶上,今日更過分,拉著我硬是打聽霜娘,氣得我差點將他掃出去。”

霜娘就是無雙,對外她用著曹霜的名字。

陸興賢勸了聲,講話帶著生意人的和氣:“光天化日他也不敢做什麽,以後小心就是。尤其曹姑娘,堤防著點兒。”

“我省的。”無雙頷首,鬢間的水紅絨花襯得臉色皙白如玉。

這一年間,找上門說親的不少,她都讓雲娘推了,借口說早年定下親事,只是暫時沒與未婚夫聯系上。逃難嘛,斷了聯系也屬正常。

這話,也有對陸興賢說的意思。他人精明,應該也就明白了。

用晚膳時,陸興賢談起茶葉的買賣,說鯉城的茶不錯,想去走一趟。

無雙停了筷子,韓家當初就住在鯉城,她曾在那兒住了大半年,後來才跟著北上京城。

“曹姑娘去過?”陸興賢對上無雙的眼睛,溫和問道。

“有親戚。”無雙回,心裏想了想。

雲娘一看,便知道無雙是想打聽她那兄姐下落,於是接過話來:“十年前,水神山鬧匪患,我那親戚一家失散,聽說年輕的男女皆是被抓去賣了?再沒了下落。”

“世事難料,”陸興賢搖頭,又道,“你們還記得什麽?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打探一下。”

無雙眼睛一亮,嘴角軟軟勾起:“先生大恩。”

凡事總要抓住,她在心裏想著,要怎麽說出來。陸興賢表示舉手之勞,說想起來隨時去找他。

一旁,雲娘看著兩人說話,越看越覺得合適

清南城,位於觀州西北處,相隔百裏遠。

這裏地勢較高,江堤決口沒有多大損失。其實真正危極的是下遊的觀州,那裏地勢平坦,真決口,水是順著清南直泄觀州。

也因此,雙方來回推諉指責,出一點動靜,他說他的錯,他咬他的不對。

龔拓進城已經半個月,這次是暗訪,想摸清底下真是的情況,是以不能表露身份。

入住的大戶余家,只知道是後頭要南下官員的打頭先生,仔細招待著。

龔拓一身青袍,坐在院中小亭,手裏翻著信箋,是他派出去的屬下搜集回的信息。眼看著上面的一樁樁,他仍是面無表情。

阿慶端上茶盞,幫著把碗蓋掀開。

南下以來,龔拓再沒提剿匪的事,出去打探拐子的人也都收了回來。大概,已經接受無雙已死的這件事。

“茶是觀州的,那邊清茶聞名,聽說漫山全是茶園。”阿慶介紹著。

龔拓嗯了聲,起身出了亭外。

沿著小徑一直往前,獨特而精致的庭院布局,和京城差別很大。

前面走來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邊走一邊笑,每人手裏一方帕子比較著。

龔拓本不在意,視線不經意瞥見其中一人的手帕,瞳仁陡然一縮,再邁不動半步。

豆綠絹布,角上繡著一只小兔子。

小姑娘見他盯著自己的帕子,雙手直接平展開,笑著問:“先生也覺得我的好看嗎?”

龔拓僵硬擡手,食指指肚落上那只小兔子,圓乎乎的可愛,每一針都帶著柔和。

“好看。”他薄唇微動,笑著回答。

“嗯。”小姑娘很高興,回身拉著夥伴一起離開。

龔拓站在原地,默默從袖中掏出一物。同樣是一方羅帕,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只是他手中的這方,已然舊了不少。

作者有話說:

晚上十二點更新,真六千肥章,拍胸脯保證。雖然不想讓狗子找到女鵝,但是真該火葬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