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第2/4頁)

背對著的視線依舊敏感。

回頭的那一刻,她撞進陳覺非眼裏。

夜晚黑而厚重,星星光點都不復存在,七彩霓虹燈閃爍在四合夜幕之中,天地相連一片。

夏天夜晚依然悶熱,容易出汗。他習慣性把額前的碎發往後捋,露出完整又流暢的臉部輪廓。暖橘色的路燈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五官上,賦予他張揚。

於真意很難想象有人能把沉穩內斂和蓬勃張揚這兩個矛盾的詞匯集中匯聚起來。

偏偏他就是。

“現在開心了。”她喃喃自語。

文書顏好奇:“啊?”

於真意看向她,嘴角笑容明媚,氣聲也掩蓋不住愉悅:“我說!我現在開心了!我現在很開心!超級超級開心!”

文書顏和其余女生對視了一眼,識相地撤退。

一方水土現在養兩方人了?

少男少女的愛情,真難懂哦。

於真意站在原地,歪了歪腦袋:“你的腳被502黏住了?”

陳覺非走向她:“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於真意:“畫畫的時候手機設置成靜音了,後來也沒打開,你給我打電話了呀?”

她說著要去拿手機,陳覺非摁住她的手腕,廣闊空間,唯有寂靜和他沉重的呼吸成為主色調。他好像是剛跑過來,氣息不勻,她都能聽見他咚咚的心跳聲。

於真意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他微妙的低落:“你今天不高興嗎?”

“嗯。”他毫不掩飾。

“為什麽?誰惹你了?”

他垂頭,看著兩人貼在一起的鞋尖,鼻音有些重,又發悶:“為什麽杭城有兩個麓江畫室?取一樣的名字,真他媽有病。”

於真意從未見過他無理地生氣咒罵人的樣子,像耷拉著尾巴,急需撓撓下巴順順毛的大狗。

她覺得有些可愛。

“是我沒說清楚,你是不是去山北區的那個了呀?我應該跟你說的,我們這個麓江,在山南區,而且我們這個畫室附近有麓江大學城——”

“還想吃蛋糕嗎?”他打斷她。

於真意低頭望向他手裏提著的那個,這是她今天第二次看見這個包裝的蛋糕。她沒注意到陳覺非話語中的那個“還”字,心裏唯有一個想法。

又來一個,真要人命。

偷偷倒吸了口氣,嘴角仍掛著笑:“哇!是我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哎!”

繼而擡頭,委屈巴巴看著他:“好餓哦,我以為今年沒有蛋糕吃了呢。”

眼眶無端發著熱,陳覺非反應過來,她在騙他,可她也在哄他。

他的確賭錯了。麓江、鷺江,一字之差,百分之五十的幾率,他黴運到頭,選錯了。

可是真好,就算賭錯了,就算遲到了,依然有人在等他。

於真意看著眼前那個和顧卓航買的一模一樣的蛋糕,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家手作蛋糕店夏日限定總共有七款,而這兩個人居然默契地選擇了同一款。

只不過這個蛋糕因為陳覺非一路的顛簸路程,奶油有些塌方,造型也不再精致。

陳覺非坐在長椅一端,面無表情地看著蛋糕,懊惱情緒加身,最後說:“它化了。”

外側奶油已經化了,但是切面依然精致而漂亮誘人,奶油上點綴著紅色的蔓越莓幹。於真意咬了一口,血橙慕斯的酸甜和杏子夾心的口感齊齊回蕩在口腔間。這該是她很喜歡的味道,可惜一天之內體驗了兩次。

於真意:“化了好,化了說明這玩意兒真是動物奶油,你錢沒白花。”

陳覺非看著她,居然還能掰扯出這個理由。

於真意往嘴裏塞了第二口:“好吃!”

她要再吃第三口,陳覺非摁住她的手。

“怎麽?”

“吃不下就別吃了。”

於真意剛想說我沒有吃不下,可是味蕾裏的甜膩已經開始發苦。

吃,變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把勺子放下:“好,那你帶打火機了沒,我還沒許願呢。”

“你沒許願?”

“廢話。”

陳覺非把打火機拿出來,點燃蠟燭,暮色濃烈,月光皎潔,這點火光可以忽略不計,卻還是灼傷了於真意的眼睛。

“我許了兩個願望。”沉默之後,於真意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無論你有幾個願望,都能全部實現。”

像滴入油鍋的冷水,只那麽一滴,胸腔全部起了沸騰之意,在肚子裏咕嚕咕嚕冒著泡,血液也像逆行而流走,又像是成群海鳥掠過海面,泛起陣陣漣漪,隨之而來的是讓人緊張又期待的情緒,填充在腦海之中。

於真意吹滅蠟燭:“這句話是你說的,沒實現我來找你。”

陳覺非:“實現了就不會來找我了?”

才不是呢。

吃完蛋糕,兩人在畫室門口分開。

“我走了,我晚上還要回去畫畫,明天要交作業的,不能多陪你。”於真意說,“對了,我聽復讀的學姐說聯考一般都是在十二月的,所以高三上學期我們只能在學校裏待一個星期,然後又要立刻回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