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狂風吹得枝頭樹葉簌簌作響, 街頭情侶將完整的烤紅薯掰開,一人一半,白煙在空中飄散, 一切讓冬天具象化。

“姑娘, 這條路不能停太久, 你快點上來。”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頭正按著喇叭的車。

於真意慌亂回神。

“來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她:“外面冷吧, 看你臉都紅成這樣了。”

於真意猛搓了下臉:“嗯……是冷……”

她把地址報給司機,車在鴛鴦巷前停下, 她拉著陳覺非出來,送他回家。

彼時的鴛鴦巷靜謐, 只有鞋子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的沙沙聲。

她把陳覺非扶到床上, 明亮燈光下,眼睛下方紅紅的,臉上浮著醉意。他一沾床就拿過旁邊的抱枕捂在自己的臉上,如果不是胸口處的起伏, 於真意還以為他快死了。

於真意伸了伸懶腰,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把剛剛扔在地上的書包拾起來放在桌上:“我是你主人嗎?我簡直是你媽。”

陳覺非把枕頭扔開,他起身, 鋒利輪廓被月光勾勒出柔和,此刻正怔怔看著於真意。

於真意正對著他, 起身一跳坐在他書桌上,隨手拿過桌上的牛奶, 咬著吸管,兩腿悠閑晃蕩著。

“看我幹嘛, 我臉上有錢?”於真意問。

好半晌後, 陳覺非終於開口:“媽......”

於真意差點被牛奶嗆死。她無力地閉了閉眼, 怎麽也想不到陳覺非喝醉了會是這樣的。

下一秒,陳覺非繼續重重跌回床上,一如既往地拿過抱枕,嘴裏輕聲嘟囔:“媽,你回來的也太早了吧......你什麽時候再出差......”

於真意聽樂了,一改疲態,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蹦跶到陳覺非床邊蹲下:“快說,快說,等林姨回來了我要把這段放給她聽。”

陳覺非翻了個身,只留下一個圓圓的後腦勺給於真意:“能不能再晚幾年回來,你們再晚幾年,我爭取......爭取......”

於真意爬上他的床,半跪在他旁邊,俯身,耳朵貼著他的臉頰:“說大聲點呀。”

陳覺非扭過頭,眼裏渙散地看著她。撞進他眼裏的那刻,於真意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靠的有多近,她的目光從他的唇邊遊移到眉眼處,最後又落回唇邊,大概是喝過酒的緣故,唇色比以往深了許多。

夜晚,多巴胺作怪的最佳時機。

樓下,偶有自行車按著鈴,沿著崎嶇的石子路經過,引得一陣連綿翻湧的狗叫聲。月色恣肆無忌地闖入這片唯他二人的私密領地。

短暫吵鬧後歸於一片寂靜,在這寂靜中,於真意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陳覺非,我想親親你,行嗎?”

陳覺非混沌搖頭,因為困意和醉意的雙重加持,說出的話含糊不清:“不行,我有家室了,你離我遠一點。”

於真意:......

神經病。

於真意:“你哪來的老婆?”

陳覺非:“秘密。”

於真意冷哼,心裏那點醋意翻上來:“那她叫什麽?”

“秘密。”

果然男人醉酒就開始胡說八道了,陳覺非也不例外。

不就是胡說八道嗎,誰不會。

於真意也學著他,開始胡言亂語:“我就是你老婆。”

聞言,陳覺非努力睜開眼,上下打量她一會兒:“你騙我。”

於真意鄭重其事:“真的,我就是你老婆。”

陳覺非:“不是,我能分得清。”

醉鬼還能分清老婆呢?

和酒鬼辯論這回事還挺有意思,於真意有些上癮:“那我要怎麽證明?”

陳覺非的眉眼被濃濃的醉意彌漫著,饒是這樣,他還是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停頓三秒,思考完畢,給出回答。

“——她的胸軟綿綿。”

刀呢?

陳覺非家有沒有刀?

如果殺人不犯法,於真意真想一刀砍死他。

“你還碰過——”

還?她為什麽要說還字?

於真意權當他在胡說八道,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語氣霸道:“可是我想親你。”

她攬過陳覺非的臉,半恐嚇半威脅:“行不行?”

但是陳覺非已經閉上了眼,也沒有再回答她。

於真意心虛又緊張地低下頭,做壞事帶來的刺激感讓她心潮澎湃,手指顫抖著,連聲音都不自覺壓低。

“陳覺非——”她用氣聲念他的名字,手不自覺地沿著他喉間的弧線劃過,“我沒有很想親你,但是那個姐姐說如果狗狗很乖,就要賞他一個親親,你今天也很乖,所以我也想親親你,行嗎?”

漂亮又帶著蠱惑的五官正對著她,讓她即使滴酒未沾也感受到了腦袋的昏脹。

緊張地連續吞了好幾次口水之後,睫毛像鴉羽般顫著,每一次低頭,每一點距離的拉近,都像是像卡頓後的屏幕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