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眼前灰暗一片, 陳覺非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對上於真意傻愣愣的眼睛,睜得有些大, 她臉色漲得通紅。

“我......”額頭上的神經跳的厲害, 他說話難得噎住, 只一個字之後就哽住, 又帶著些隱忍。

從手腕向上的淡青色的經絡如簇然顯現的藤蔓,一路往上。

於真意余光瞥見他的手臂, 那藤蔓像是纏住她心的捆繩,纏得人透不過氣。她也愣了, 呆呆地看著陳覺非, 看著他漂亮的眉眼距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間,胸口突突直跳:“你怎麽......怎麽不站穩啊.......”

“嗯,我錯了,對不起。”

他回的倒是又快又幹脆。

陽光灑進來, 落在他眼裏, 漆黑的瞳孔像是裹上了一層薄霧,瞳色在光的映照下有些淡,因為蹙著眉, 眼皮都深了些,眼尾微微向上斜著。

手上的甜筒已經化得不成樣子, 滴落在於真意的唇邊,她條件反射地伸出舌頭去舔。

陽光也照在她臉上, 她的膚色本就白而透,像是一顆剝了殼的荔枝。舌尖沿著飽滿又好看的下唇線, 緩緩繞過, 像在描繪一副畫。

鎖骨漂亮又性感。

陳覺非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想親她,想在她的身體裏留下自己的印記。

怎麽樣的陳覺非,於真意都見過。

可是,於真意從未在這樣的視角裏觀察過他。

她看著他漆黑精致的眉眼之間染上的那層異樣,看著他高挺鼻梁上那還沒有擦幹凈的冰淇淋印記,看著他的薄唇緊繃著,看著他尖尖的凸起的喉結無聲滾動,看著他頎長脖頸上繃起的青筋,看著從黑色圓領裏跑出來的兔子玉佩搭在自己的鎖骨上。

心悸得厲害。

窗外啁啾鳥鳴響起,拉回於真意千回百轉的思緒。她猛然推開陳覺非,用力地搓了搓臉,又快速捂住。

這滾燙的臉頰是她故意用手搓出來的。

嗯,並不是因為別的莫名其妙的原因。

“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和喇叭花在公交站等你。”於真意低著頭,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又走回來。

“怎麽了?”陳覺非拉住她的手,仰頭看著她,聲音有些喑啞。

於真意沒說話,拿起床上的手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把剛剛的曖昧恢復成與往日裏一樣的屬於兩人的打鬧與爭吵。

在於真意關門的那一刹那,陳覺非手肘撐著膝,掌心貼著額頭,還未消散的觸感清清楚楚地提示著他五分鐘之前發生的事。

最後,他整個人放棄掙紮地往後仰,隨手拿過枕頭,一副要把自己捂死的模樣。

“操操操!我他媽有病吧!”

走出陳覺非家,於真意擡頭看著他房間的方向,那裏關著窗戶,卻可以看到一角白墻,白墻上勾勒出一個淡灰色的影子。

於真意撫了撫自己跳的厲害的胸口,他的頭怎麽這麽重啊。

這就是一個和平常無異的打鬧而已,平常打鬧也有身體接觸啊,這沒什麽的,很正常。

於真意,很正常。

別再去想了。

這顆惴惴的小心臟啊,拜托你也別再為了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劇烈跳動了好嗎?

可是直到回到房間,她波動的情緒還未恢復分毫。

掙紮不會讓情緒消失,只會讓血液沸騰,然後沖破理智束縛,把掩埋在心裏已久的不知名的東西點燃。

可是那不知名的東西,又該是喚做什麽呢?

·

於真意覺得陳覺非來遊泳館了也不會下水的,他雖然已經拆了固定器,但是距離恢復到以前的正常狀態還需要一點時間。

小喇叭花:“姐姐,非非哥怎麽還沒來呀?”

一看到陳覺非,於真意就想到昨天的事情,她難得有了些不自在。

這是十幾年來,於真意第一次因為陳覺非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

陳覺非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襯衫,扣子敞開,裏面是簡單素凈的白色短袖,一條灰色的及膝休閑褲,右腳球鞋的鞋帶系得很松。他手裏轉著手機,風把他前額的碎發往後吹,露出幹凈飽滿的額頭。

陳覺非習慣穿這些素凈又單調的衣服和色彩,於真意早就看膩了。

可是為什麽,今天看起來,總是不同呢?

總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相比於她的坐立難安,陳覺非顯然正常得多,他看著於真意和小喇叭花站在原地:“嘖,昨天剛見過我就被我帥到了?”

昨天?這神經病居然還敢提昨天?

於真意那點尷尬和不自在立刻隨著夏風煙消雲散,自己在這裏為了那點兒不知名的東西瞎糾結半天,這狗東西就跟個正常人一樣,真令人生氣!

“嘖什麽嘖,成天嘖嘖嘖,不帶嘖字是不是不會說話了?”

陳覺非沒明白怎麽又欺負到他頭上了:“嘖——”

於真意看他的眼裏似帶刀,陳覺非從容改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