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於真意皺眉, 後頭一聲巨響驚得她立刻回神。
張恩儀抱著水杯,咚得一聲放在桌上,薛理科擔驚受怕地跟在她旁邊。
於真意下意識回:“你倒這麽滿啊?”
張恩儀居高臨下看她, 氣呼呼地說:“你怎麽不跟我一起去灌水?”
張恩儀起身的時候明明看見於真意也拿著水杯站起來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特地放慢腳步等她呢, 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追上來, 張恩儀氣沖沖地殺回教室門口,卻看見於真意背對著自己, 和陳覺非聊得正歡,兩個人手摸手, 你一句我一句笑嘻嘻。她一回頭正好撞見從廁所出來的薛理科, 所有怒氣發在他身上:“走,灌水!”薛理科只能戰戰兢兢,點頭哈腰跟在她身後。
於真意一愣,她實在覺得張恩儀生氣得莫名其妙, 嘴角微微下垂, 語氣裏委屈得緊:“是你沒等我......”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更像窩著層幽深的湖水,又像剔透的黑珍珠,張恩儀張了張口, 有些語塞,她態度立刻軟下來:“我等了, 我在門口等你的,但是你一直在和陳......”她話鋒一轉, “但是陳覺非一直在拉著你說話,我就沒等你。”
無妄之災。
陳覺非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屎盆子。
他提點道:“張恩儀——”
薛理科站在他旁邊, 壓低了聲音提醒:“哥, 別說了別說了, 張恩儀生氣又不是你哄,你體諒體諒我,我活著不容易,為了我你還是閉嘴吧。”
陳覺非:“......”
於真意和張恩儀堅不可摧的友誼道路背後,就是他陳覺非在負重前行。
這作業是做不下去了,他往桌上丟了筆,懶散地靠著椅背雙手環胸,冷眼瞧著眼前這對好姐妹給他上演一出情深意切。
於真意拆了根棒棒糖遞給她,然後認真解釋:“我會和江漪關系變好應該是上次回家遇到變態的時候,我拉著她一起跑,她可能覺得我逃命的時候沒有丟下她,我這人還行。她剛剛給我的小紙條裏寫的是去年文藝匯演的事情,你不是一直奇怪為什麽在我棄票的同時票數還是單數嘛,因為那時候她也沒有投她自己。”
張恩儀癟著嘴,意識到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她哦了聲,又看著那根棒棒糖:“這是人家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
於真意趕緊接話:“我的就是你的。”
陳覺非擰眉,這句話不對。
他咳嗽了一聲,自然地插嘴:“話不能說的那麽絕對。”
姐妹倆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人搭理他。於真意把糖紙拆開喂到張恩儀嘴邊,張恩儀眼神在那顆糖之間打轉了一會兒,最後塞進嘴裏。
“尿尿去嗎?”於真意問,“我特地憋著就等你回來呢。”
張恩儀點點頭。
兩人手拉手歡天喜地地往廁所裏走。
張恩儀心情好了,薛理科也就能活命了。他咧著口白牙看著陳覺非:“哥,尿尿去嗎?”
“滾。”
“好嘞~”
等這三個嘰嘰喳喳的人走了之後,這片區域徹底恢復了安靜。陳覺非托著腮,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手背上被於真意畫的那頭簡筆小豬,不住地嘖嘖兩聲。
可不就是只會欺負他嗎?
·
隔天上課,最裏面那個小組習慣不拉窗簾,下午的烈陽從窗口直射進來,連帶著刺眼的麥黃,照得人無處可逃。
這座城市四季矛盾,幾乎沒有秋天,夏天漫長又擾人。
學生們一腔睡意都被這陽光曬得無所藏匿。
楊巧君在黑板上寫下假期作業。
教室裏沒有開空調,於真意靠著墻,實在熱得慌,她緊緊貼著冰涼的瓷墻,把中午在小賣部買的菠蘿冰紅茶握在手心。
細密的水珠冒在杯壁上,於真意通紅的臉頰貼著它:“按理來說不都到初秋了嗎,怎麽還這麽熱啊,我真的要熱死了!”
她腳踩著張恩儀椅子下的橫杠,手撐在後桌陳覺非的桌子上,狹小空間也可以被她打造成一副懶人椅的樣子。
張恩儀把書本立起來,中間藏著張鏡子,悄悄剪劉海。
“這剪刀一點兒都不快。”張恩儀嘀咕,“科科你都用這把剪刀幹過什麽?”
薛理科笑嘻嘻地轉過頭:“給蔣胖剪過鼻毛,給我自己剪過腿毛。”
張恩儀手一滯:“你他媽信不信我□□大動脈裏。”
蔣英語慌亂地擺手:“一一你信我,我沒有!!!”
陳覺非托腮,視線越過前頭那位悠閑得仿佛在自己家臥室的人,他貼心安慰:“胖,別怕,張恩儀找不到你大動脈。”
正說著,顧卓航戳了戳張恩儀的肩膀,張恩儀回頭就看見一把全新的剪刀。她疑惑地看著顧卓航。
對方指了指後頭:“江漪給你的。”
張恩儀一愣,對上江漪的眼睛,兩個小姑娘都紅著臉,說不出的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