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3頁)

“你罵誰呢?”

“你說呢!”

“那你怎麽不看我?”

陳既停住了。

他上當了。

她把他騙了過來,他甚至知道是謊言,也還是來了。

電影開始了,聲音好大,擴散至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陳既和琮玉在廣場建築背光的地方,面對面。

琮玉從旁邊苗圃裏找了一塊板磚,放在腳下,踩上去,手伸向陳既衣服的拉鏈。

陳既皺眉,摁住她的手。

琮玉不管,堅持拉開他的衣服,摸著他裏邊的短袖:“那天,我做了一個夢,你親我了。就穿著這件短袖。”

陳既的薄唇抿成線,拼命壓抑自己,不說話,不動作,裝成不在意。

琮玉早看穿他了,笑得很難看,可能因為眼淚掉下來了吧:“你說,我怎麽做夢還能精準地夢到你穿了什麽衣服呢?”

她以前從來沒感受過,一陣悲傷襲來,眼淚越過大腦,從眼眶湧出來那種感覺,最近她總這樣。她希望陳既壞一點,哪怕有梁有節十分之一,她一定讓他哭著對一切道歉……

但他不是。

“我們年輕人的世界還有一個詞,傻逼,說的就是你。”

眼淚無聲,冷風都灌進琮玉嘴裏,頭發都黏在她臉上。

哭完了,她握住他受傷的胳膊:“疼嗎?”

她那個很長的夢,帶她去更遠地方的不是風,是陳既。

前台敲門時,她就醒了,他在衛生間放著水,處理胳膊上傷口的時候,她是咬牙咬到神經痛才把眼淚忍住的。

他不願意讓她知道,她也想一直裝下去,但海鹽冰淇淋太甜、太膩了,巴桑赤西的燈也太漂亮了,她想分享給他,以情侶的身份。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鉆進他衣服裏,趴在他胸膛,幫他抱住自己:“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就讓我抱抱你。你也抱抱我,好不好?”

陳既有一顆鋼鐵的心,媲美鉆石,但以後要加個“以前”了。

以前有。

琮玉在他懷裏,耳朵輕蹭著,手也牽得很緊:“蘋果很甜,我還想吃。”

陳既在掙紮,跟自己抗爭,只聽到琮玉說了蘋果,別的沒聽。

突然,琮玉在板磚上踮腳,吻住他。

陳既怔住,掙紮的心情暫緩,但被拉扯的思想幾乎抑制不住身為男人的沖動了。

琮玉只是淺嘗,說:“很甜。”

陳既不能再待下去了,這狗毛丫頭不怕死,他不能由她作死!

他雙手穿過她胳膊下,從下往上掐住她肩膀,把她從板磚上放下去,扭頭就走。風一樣的腳步,生怕慢了被身後的小怪物吃掉一樣。

“心虛了?”小怪物在後邊喊。

“別跟我扯淡!”陳既頭也不回。

“不心虛你跑什麽!還是害臊了?丟不丟人啊陳既?大老爺們親一口就害臊了?”

陳既轉身往回走,掐住琮玉的臉:“閉嘴!”

琮玉仰頭看他,臉上還有眼淚,但嘴角笑了:“是你先裝的!”

“我看不上你。”

琮玉點頭:“看不上我,但是親你不躲。”

陳既卡殼了半分鐘,松開了琮玉,妥協了似的:“狗毛丫頭。”

琮玉握住他的手腕,她一直俗氣,最喜歡他的手腕,湊近他,小聲說:“要不,再親一口……”

陳既皺眉。

琮玉很大方的:“這回讓你親我,你也不是沒親過,是不是。”

純粹一個無賴,陳既待不下去了,扭頭往廣場外走。

琮玉跟上去:“打個折也行,半口。半口也不行啊?那貼一下總可以吧?既哥?”

陳既也三十歲了,不會像個初嘗情愛的小夥子,但可能是這個對他進攻的小騙子花招太多了,他承認,他應付不來。

琮玉還沒見過陳既有應付不了的事,現在她應該算一件了吧?

還旅館的禮物,還入住的顧客都有,他要是真的為了給她送蘋果,每人都送,她也許就信了,但奪吉和常蔓都沒有。

裝什麽啊?

放不下就說放不下。

裝鐵石心腸給誰看?

好歹裝得像點。

跟在陳既身後,充塞在她胸腔的低落情緒都被他飛快的腳步帶走了,終於,她可以跟這些日子的煩惱、委屈、妄自菲薄和解了。

她還是希望這個冬天足夠長,這樣她就有足夠長的時間腐爛,滲入泥土,成為花肥,來年滋養遍野的玫瑰,做浪漫的主人,趕走陳既心裏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