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3頁)

他們都聽不懂,只有琮玉擡起頭看向她。

天亮了嗎?

常蔓的笑很好看,火光下更好看:“給你們背首詩吧,摘抄的。”

“你還好這個呢?”有人調侃她。

她沒當回事,起了個範兒:“我,硬著頭皮行過幾年凜冬,就為了太陽出來的時候,瓦解消融。我終將以血肉之軀,燃正義之火炬!”

她說完,左手在半空劃了幾圈,行了一個紳士禮:“獻醜了,湊合聽。”

沒有掌聲。

她像開玩笑,他們都以為是玩笑。

她自己也以為是。

輪到老秦、老何,經歷琮玉醉後表白陳既,他們已經把那點花花想法扼殺在胚胎了。

他們聊起專業內的知識,侃侃而談,生怕自己這個逼裝得差點意思,名詞一個接一個,聽得大夥雲裏霧裏,直喊“下台”。

……

後來,他們喝多了,沒人開車了,就都被困在了山上。

霍總找了人來接他們。

醉了的常蔓沒坐那輛車窗壞了的車,沒人要坐,但不坐,位子不夠,於是琮玉坐了。

奪吉想跟她坐一輛,她不想聽他在耳邊嘰嘰喳喳,上了車,快速關上車門。

奪吉站在車門前,眉頭皺著,有些委屈。

唐總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跟我們一輛也不錯。”

奪吉跟唐總他們坐了一輛車,於是唐總車窗壞掉的那輛車裏就只有一個臨時被拉來的司機,還有快要喝懵過去的琮玉。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後座,冷風呼呼地,從窗戶上寬大的縫隙灌進來,吹起她遮住眼睛的頭發,把她臉也吹得像患了高原紅。

這時候手機響了,她沒注意是視頻電話,閉著眼接通:“喂?”

沒人說話。

她很煩,也很困,發脾氣:“說話。”

沒有聲音。

“誰啊?你有病?”

她耐性很差,把電話掛了。

繼續睡覺。

突然,路況變差了,琮玉本來就醉著,身子沉,一陣顛簸讓她滾到了座位下。

司機在前邊詢問她:“你沒事吧?”

琮玉一張嘴就想吐,所以沒答,艱難地爬起來。

誰知道還有更大的意外等著她——

司機不熟悉路段,導航也沒弄明白,開到一個施工地,路面很窄,兩側是坑,路邊橫放的鋼筋和木頭堆,一個不注意,車輪子軋進溝裏,車子整體傾斜,木頭和鋼筋都插進了壞掉的車窗縫裏。

琮玉沒防備,鋼筋插進來的時候,她正好起身,就被擦壞了衣服。

“操!”司機大罵一聲,趕緊倒車,車子就是越來越歪。

車裏留給琮玉的空間越來越少,眼看沒法待了,她想下車,但車門、車窗都因為重力擠壓打不開了。

大冬天的,司機汗如雨下,一個勁兒加油,車輪子在溝裏一直打滑。

寂靜的夜裏,泥甩出去的動靜都很清晰。

琮玉打不開車窗,從後備廂打開工具箱,取了錘子,用力砸過去,可力氣太小,車窗也太堅固了,一點縫隙都沒被敲開。

司機也要絕望了,喊著“一二”“一二”,盼著輪子使上勁,把他們從溝裏帶出去,完全忘了鋼筋和木頭插在車裏,使勁也沒用,唯一脫困的機會就是放棄這輛車。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已經輪不到他們選擇放不放棄了。

琮玉砸得胳膊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酒精讓她腦袋不清醒,產生了一些聽天由命的負面情緒,與她本人不放棄的精神大相徑庭。

忽然,有人出現在窗外,喊她:“躲開!”

好熟悉的聲音。

她沒看清窗外的人,只看到車窗嘩的一聲碎了,一雙手朝她伸了過來。

她沒有把手遞過去,但這個人還是把她半截身子從車窗抱出去了,他懷抱冰涼,像是疾馳而來,把這一路的風霜雨雪都斂進了懷。

她靠在他的肩膀,眼皮沉重,漸漸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