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頁)
火腿腸到手,琮玉轉身回到車上。
她很狡猾,常蔓能看到她的收益,卻不會去嘗試她的方法。因為被偏愛才有恃無恐。
琮玉見常蔓靠在靠背上,閉上了眼,突然好奇。
常蔓千方百計跟過來,看起來對陳既很感興趣,但種種跡象又表明她對陳既沒九姐那樣執著。
沒那麽執著,還會來沾染這一路的風霜嗎?那不是有病嗎?
琮玉想起她仿佛臨時抱佛腳的舞蹈水平,看來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常蔓呼吸漸漸平穩,琮玉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把身上的毯子蓋到她身上,拉緊羽絨服的拉鏈,下了車。
現在已經九點了,天黑透了,除了月亮,就只有皮卡和油罐車大燈散發著微弱光芒。
陳既扭頭看到琮玉,兇巴巴地:“又要幹什麽?”
“憋得慌。”
陳既不聽那一套:“滾回去!”
“車裏太悶了。”
“免疫力低又缺氧,你要是惹不起你這個慫體質,嘴和腿就慫一點。”陳既當著人一點面子不給琮玉留。
這話聽得仨老兵都不好意思了,不自覺地去看琮玉的反應。
琮玉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根本沒聽,走到溝子邊上,往下看了一眼,很深,而且下山的時候有視覺盲區,很容易翻車。
難怪拐彎的地方有撞車留下的破爛。
琮玉蹲了下來,托住下巴。
陳既要過去揪她,一個老兵攔住他:“既哥既哥!別沖動!跟小女孩計較什麽!”
“松手,”陳既被拽煩了,妥協道:“我不管她。”
老兵這才松開他,一手勾著他脖子,拍拍他硬邦邦的胸肌:“狗脾氣還跟當年一樣。”
陳既沒解釋。
琮玉扭頭替陳既解釋了句:“我平原來的,不適應高海拔的地方,很容易缺氧。”
一個老兵恍然大悟:“那還往外跑。”
琮玉沒搭茬,看向他們的皮卡,說:“你們是往邊防哨所運輸物資的汽車兵嗎?”
三個老兵一番不可思議地對視,他們剛才可都是在沒營養的敘舊,根本沒聊過他們在邊防線的崗位,竟被猜出了汽車兵的身份。
猜倒也不難,問題是她知道汽車兵。
一個老兵好奇地問:“你聽誰說的?”
琮玉又把臉扭向深溝,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出去,感覺它著陸了,但沒聽到回聲。她撣撣手:“猜的。”
老兵問陳既:“什麽來頭啊這姑娘?”
“別搭理她。”
“挺聰明的,這都能猜到。”
“裝蒜。”
“你反應怎麽跟人家誇你孩子似的?”老兵拿肩膀撞撞他胳膊:“別謙虛過頭了啊。”
“就是一個丫頭片子。”
老兵又看了琮玉一眼,小姑娘瘦是瘦了點,但臉蛋真漂亮,別說這條荒涼的砂石路,就是熱鬧的州上也少見。只是正經人當慣了,早沒點世俗的欲望了,眼裏除了使命和信仰,就是高原的雄鷹和一碧萬頃。
“你們做生意都用歲數這麽小的姑娘了啊?”有老兵突然說道。
“跟著去玩兒的。”
老兵對另一個老兵說:“瞧瞧!誰說脾氣沒改,都能允許身邊有跟著玩兒的人了。咱們中隊長什麽時候允許你們跟著去玩兒過?”
“咱們肯定是沒那個待遇,這問題得問咱們中隊長手底下的兵。”
三個人說著發出陣陣爽朗笑聲。
陳既沒說話,但有跟著他們笑了笑。
琮玉再次扭過頭,遠光燈正好將陳既清晰的笑容送進她的眼睛。他平時不苟言笑,牙齒總藏在薄唇裏,她以為他牙不齊呢。
他笑起來,很美。
她突然想到一句很俗的話,西北以北都很美,只有一人是最美。
她第一次見充盈著煙火味的他,他以後當了爸爸,會這樣對他的小孩笑嗎?他現在抱在胸前的雙臂,以後會抱著他的小孩,沉聲說“別惹你媽媽生氣”嗎?
想到這裏,琮玉臉紅了,耳朵也是,立刻扭回頭。
他怎麽會那麽讓人心動……
就這一會兒,琮玉下車時的冷酷又被燒紅的臉趾高氣揚地比下去了。
她曾經以為,她的人生是,十六歲含苞,十七歲綻放,十八歲枯萎,十九歲凋零。現在她覺得,十七歲可能是永生。
因為她想起她看過一部電影,唯愛永生。
雖然八竿子打不著,但一顆塞滿愛的心仿佛真的可以永恒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