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枕著樂淵,她很快就困了。

車外的風聲很大,像盤在山腰冬眠的野獸打鼾,琮玉不久前還覺得冷,抻抻袖子,拉拉裙擺,縮著肩膀,抱著小臂,這會兒似乎不覺得了,透風的縫子仿佛也被堵住了。

山裏,又是車裏,琮玉這一宿睡得並不安穩,但就是沒醒,睜開眼的時候,太陽的強光差點把她灼瞎。

她好像落枕了,脖子不能動,艱難地爬起來,看向窗外,老服務區除了疑似假少將的那輛轎車,還有一輛宛如跟它做伴的貨車,旁的連個輪子都沒有。

山腳的幾間磚房裏,牧民在曬衣服,不遠處的木樁子和鐵絲制成的圈裏有幾頭牦牛,簡陋的沒有棚的廄裏有幾匹馬,羊都在山坡上放著。

有位牧民騎著馬,戴著毛茸茸的藏帽,看著羊群發呆,馬腿邊上有條牧羊犬。

琮玉的眼神從車前土坡綿延到天邊,這個季節了,草場沒那麽生機勃勃了,但即便是青黃色,一眼望不到邊的視覺感受也還是震撼人心。

醒了五分鐘神,琮玉終於想起找樂淵,拿起座位上的薄荷糖,倒出兩顆在手心,放進嘴裏,隨後把蓋著的外套穿在身上,下了車,揉了揉僵硬的膝蓋和脖頸,眯著眼從坡上下來。快到牧民的居所時,她看到樂淵在跟牧民交流,就站在馬廄旁。

他好高,看起來好瘦,風吹鼓他的白襯衫,掖不住的下擺向西南方向飛去,薄薄的布料掩不了他強勁如一堵墻的胸腹,也拽不動他仿佛釘在草地的一雙腳。

他站在那兒,自成巍峨。琮玉閑得無聊給他拍了張照片,看著原相機裏的身影,忍不住慨嘆,九姐還是有眼光的。

她不自覺地放大了這張照片,瞎看著,無意之中,她發現樂淵的耳輪上半部分有一個倒三角的缺口。

為確保不是眼花,她看了好幾遍,最後得出結論,他左耳耳輪缺了一角,看上去很像戴耳飾被人生薅了下去,把耳輪薅出了一個豁口。

她早起那一厘愉快因這個發現蕩然無存了。

她開始多想,他留長發,是為了擋住耳朵上這個缺口嗎?藍牙耳機呢?也是嗎?

她瞎想著,那頭樂淵叫了她一聲:“過來!”

琮玉擡頭看過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掩蓋住,回他:“誰過去?”

“你!”

“過去幹嗎?”

樂淵手裏有個塑料袋,琮玉好奇,還是走了過去。她踩著草地,身子不穩,迎著風,呼吸不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氣喘籲籲地立到樂淵跟前。

樂淵把塑料袋遞給她:“我去山後一趟,你在車裏等著。”

琮玉接過來,打開看到一條一條又薄又細的風幹肉片,還撒了調料,她聞了下,覺得味道不太對,好像生肉,就背著牧民,只張嘴不出聲:“生的?”

“嗯。”藏人不吃生肉,只有這種薄的風幹肉片是生著風幹,樂淵專門給琮玉要的。

“我沒吃過生的。”

“試試。”

“只有生的?”

“嗯。”

“不可能!”琮玉扭頭問牧民,一邊比劃一邊說:“您有熟食嗎?我可以付錢。”

牧民呆呆地看著她,聽不懂她說什麽。

琮玉扭頭求助樂淵,眉毛和眼睛幾乎皺成一團了。

風吹動了樂淵的唇角,他不逗琮玉了:“車上扶手箱有面包和奶。”

琮玉瞪過去,狗野人!

樂淵轉了身,躲開了她帶刺的眼神,到馬廄牽了一匹馬出來,踩著馬鐙子,長腿一邁跨坐上馬背,拉住韁繩。

琮玉挑眉:“你要騎馬去?”

“那輛車上不去,上去也會破壞草場。”

琮玉跑到旁邊,仰頭看他:“我也去!”

“夢裏去吧。”

“你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

“我跟牧民說了,你要是打擾人家,直接打110。”

“我說我的安全。”

“有你在的地方,不安全的是別人。”

“行,你可以,滾吧。”琮玉踢了下石子,氣得牙疼。

樂淵這時問:“會騎馬嗎?”

琮玉變臉也挺快的,瞬間消氣:“會!”

樂淵從馬上下來,把自己那匹馬給她,回身用藏語跟牧民溝通了一下,又給了些錢,扭頭看到琮玉十分費勁地上了馬,上馬之後抓著樁頭,確定了她不會騎馬:“你這叫會?”

琮玉說:“會啊,只是不會騎著走。”

樂淵走過去拉住韁繩:“下來!”

琮玉不下,樂淵單手摟住她腰,把她抱了下來。

樂淵重新上馬,不準備跟她浪費時間了,正要走,扭頭看到她拿著手機給牧民聽,她找了個翻譯器,讓人家騎馬帶她去……

他見識過琮玉的毅力,她打定主意的事一定會做到,最後還是妥協,騎馬到她跟前,彎下腰,把手遞給她:“上來。”

“中隊長,咱能不仰臥起坐嗎?一會兒下去一會兒上來的,您接著堅持您自個兒唄?”琮玉狗裏狗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