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霓虹閃耀的酒吧包間裏, 正中間的屏幕正在播放一首快節奏的嗨曲,炫目、嘈雜。

昏暗的角落,易淮川窩在單人沙發裏, 正姿態懶散地倒紅酒。

很安靜,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如若不是他身上散發著岑冷氣質, 很容易叫人誤會這是一間沒有客人的房間。

“易總, 料全部都放出去了。”

剛趕來的沈昊軍進門就見到這樣一幕,他走至易淮川身邊, 匯報,“夏敏應該是看到消息了,剛被送醫院了。”

易淮川倒酒的手未停,聞言只是簡短低沉地“嗯”了聲。

“後面的料還要放嗎?”他請示。

易淮川端起紅酒,一飲而盡。

“不用, 夏敏醒了會上趕著作死。”他垂眸, 語氣很平, 卻篤定。

是他一貫將對手放在掌控之中的自信。

沈昊軍眼睜睜看著易淮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試圖用話題放緩他的動作:“梁心恬早上跟沈少爺去米國了, 但到了國外,她就離開了,暫時沒查到去向。”

“繼續查。”易淮川將倒好的酒再次端起,送至嘴邊時,頓了一瞬,語氣低沉不少,隱在黑暗裏, 像喃喃自語,“別讓她再傷害思思。”

“是。”匯報完所有問題, 沈昊軍將一幅全新定制的眼鏡以及一把鑰匙放在易淮川面前,“易總,您要的東西。”

易淮川卻沒動,又將酒一飲而盡。

他的動作很好看,矜貴優雅,還帶了點放蕩與豪邁,一舉一動都釋放著男性魅力。

可這樣的優質男人,卻在為情所困。

沈昊軍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自然也看了易淮川的微博,知道了他跟梁思思已經分手的事實。

只是,令他驚訝的是“正在追”這三個字。

說實話,他並不覺得易淮川會追人,並且能把人追到。

就像現在,他雖然頓悟了,了解了自己的心,但不去跟思思小姐道歉或者敞開心扉,只把什麽都悶在心裏,有什麽用呢。

就算他今天在這喝死過去,搞不好思思小姐還誤會他因為生意失敗呢。

只是,他向來沉默寡言,心思藏得深,估計一時是難以改變了。

“易總,您少喝一點。”感情上他幫不上忙,也只能勸慰他愛惜身體了。

“一起?”

易淮川微微擡眸,瞥了他一眼,拿了個空杯倒滿,放至他面前。

沈昊軍怔了下,很快落座,雙手接過易淮川遞來的酒,恭敬謙卑地回:“謝謝易總。”

說是一起,易淮川卻完全沒管他,只一杯又一杯倒酒、喝酒,沉默不語。

沈昊軍怕他喝出事,幾次動手給自己續杯,緩解易淮川的壓力。

只一瓶見了底,易淮川又從桌下抽出一瓶。

看著桌上已有三個空酒瓶,沈昊軍頭大,趕緊按捺住他準備開酒瓶的動作,再次出聲勸:“易總,您不能再喝了。”

易淮川擡眸掃了他一眼。

沈昊軍有點怵,但還是壯著膽子給了看法:“易總,您這樣沒用!”

他用了易淮川喜歡的匯報方式,先給結果。

果然,易淮川看他的眼神沉了沉,有了情緒變化。

說明他的話進了易淮川的思考範圍。

“您對思思小姐的傷害太大了,換做是我,也不可能輕易原諒您。”沈昊軍將酒瓶挪走,直言不諱。

易淮川的手頓了下。

見他將酒拿走,也沒阻止,垂著頭沉默了會。

片刻,他像是累極,閉上眼睛低聲道:“我知道。”

聞言,沈昊軍愣了下。

他沒想到,他驕傲自信的老板,也有會反思並承認錯誤的一天。

不久前,他屢次勸他做事征求一下梁思思的意見,易淮川卻只是堅定地否決,一意孤行。

那個執意勁頭,好似十輛奔馳都拉不回。

到底是什麽,讓他短短時間,有了認知的變化?!

沈昊軍還在腹誹時,已經微醺的易淮川將桌上的眼鏡戴上,抓起鑰匙,沉默起身。

“易總。”

易淮川往外走,沒回頭,低沉的聲音消失在嘈雜的音樂與躁動的燈光裏:“你下班了,不用跟著我。”

南城的雨很隨意,像頑皮的孩子,說來就來。

易淮川剛走至街上,一場小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夾著夜風,沁涼的。

他沒管,一步一步向前。

他心中的目標很明晰,如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一步一步向前走,厘清了心中所有的想法。

那時,他也知道前路難行,但沒放棄。

這一次,他同樣不會。

因為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麽——

十多年的易氏他要,是為了給母親報仇。

現在的梁思思他要,是因為他知道,他離不開她。

無關自尊心,不是占有欲,是因為,他愛她。

*

易淮川走後,秦傳明慷慨激昂的跟梁思思闡述了她是夏芷救命恩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