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在馬斯南路上走了一小段路,傅嘉樹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鐵門被推開,裏面的景色露了出來。

秦瑜踏進大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正前方最矚目的是一棟紅磚墻的西班牙小洋房。

配著它的是一大片的芍藥,此刻開得熱烈,黃木香和月季將一堵墻爬成了花墻,另外一側則是開了小白花的絡石藤爬滿了整個架子成了一個涼棚,涼棚下面有一口井,還有洗衣的水槽和一大塊花崗巖的洗衣板。

傅嘉樹帶著她穿過兩邊花草的石板小徑,走到房前,這棟樓一共有三層加一個閣樓和樓頂露台,側面有室外樓梯直通二樓。

“底樓是傭人住所、一個中式廚房和雜物間,為了主人區不被打擾,客廳放在二樓,我們直接上二樓。”

秦瑜跟著傅嘉樹走上室外樓梯,站在這層的陽台上往外看,從高大的香樟到爬藤的月季、絡石藤,到下面盛放的芍藥和各種秦瑜都叫不上來的花草,上輩子她可不敢肖想這樣的房子。

傅嘉樹打開了大門,推門進去,客廳裏一架鋼琴,一個壁爐,一整套的奶油色沙發茶幾,墻上還有幾幅印象派的油畫。

秦瑜很意外,既然搬走了,這麽多家具在,為什麽都不用舊床單遮蓋一下?而且墻上的油畫這種藝術品為什麽不搬走?

她走到鋼琴邊,看到上面漆面光潔,甚至連手指印都沒有。

“去衛生間把藥給塗了。”

秦瑜進衛生間,衛生間裏也是每個角落都幹幹凈凈,鏡子光潔如新,她把瓷瓶裏的藥粉倒在傷口上,藥粉苦中帶著薄荷的清涼,還挺舒服。

她從衛生間出去說:“屋子裏很幹凈嗎?”

“房子就在隔壁,家裏的傭人,會過來打掃。這麽好的房子,姑姑也舍不得隨便出售,想找個有緣人。”

也是!這個房子保養得非常好,穿過客廳後面是一個對著後花園的餐廳,餐廳裏擺放著一張西式的長桌,邊上則是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姑姑早年留學,這個西式廚房多數是她自己在用。”

二樓靠東側還有一間房間,作為客房。

看完二樓,他帶著秦瑜上了三樓,兩間房間朝南,兩間房間朝北,房間裏整套的家具都還在,而且家具成色和材質都很不錯,倒是可以拎包入住了。

“還有閣樓和頂樓露台,你跟我來。”

閣樓空間挺寬敞,完全可以站直身體,秦瑜看見裏面有咖啡用具,還有藤桌和藤子,傅嘉樹推開閣樓側門,走出去是一個非常大的平台,這個露台實際上是一個小花園,上面也養了不少花草。

從露台上可以看到隔壁的大宅,坐著喝茶的傅太太往這邊看來,還跟他倆招了招手。

這位傅太太很熱情啊!

從露台下來,秦瑜再仔細看了一遍,這棟房子居住環境真的很好,鬧中取靜,地段絕佳,從這裏到洋行也就兩三公裏吧?屬實是夢中情房了。

“就這棟房子了。”秦瑜下了決定,“錢的話,我在你們錢莊有存款,去你們錢莊辦個手續就好了吧?”

“可以。我的建議是做一下不動產登記,雖然外頭就是把房契給你就行了。你看什麽時候有空去辦理一下手續?”

“等我從武漢回來吧?我先千裏尋夫把訂單給簽了,把婚也給離了。”

雖然她是調侃的語調,傅嘉樹聽見這個“夫”字,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他在她身後說:“恐怕舒彥兄一見你,就不想離婚了呢?”

秦瑜轉頭:“你不是才子佳人的小說看多了吧?哪兒來的那麽多的一見鐘情?再說新時代了,他可以反抗舊式婚姻,我緣何不可?”

“其實你們只是互相誤解了,舒彥兄人非常好。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呢?畢竟你的容貌和才學,他傾心也不奇怪吧?”傅嘉樹再問。

秦瑜站在二樓陽台,看著園子裏生機勃勃的春色:“我能理解他,但是,我和我母親相依為命十幾年,我母親到蓋棺都沒有合眼。”

她無權替再也無法看到這樣春日美景的原主去釋懷。

聽出她言語中的黯然,她最無助的時候,求宋舒彥,宋舒彥都不肯去一趟,心頭能沒有怨恨?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抱歉,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這個問題。”

秦瑜和他一起走下階梯:“這事兒跟你無關,他也不算有錯。再說宋伯伯和伯母也是幫了我,若沒有他們,我這會兒肯定被我大伯一家子敲骨吸髓,哪能來上海,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只是有了這一根深深紮在心底的刺,我和他又沒有感情,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她並不怨恨宋舒彥?傅嘉樹發現自己又錯了,她能理解宋舒彥,只是無法釋懷母親不能瞑目,無法再跟宋舒彥一起而已:“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