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惑

淺嘗了次飯堂丁六送的粗茶淡飯之後,清揚真人就決定辟谷。他是金丹大圓滿修為,在準備沖擊元嬰境,平時只靠煉化靈氣、不飲食喝茶也能行。

之前是有顧硯好吃好喝的供養著。

既能滿足口腹之欲,又能從食物裏汲取溫純靈氣用作修煉,可謂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自然也就沒想過要辟谷的事兒。

如今小蒼山既無靈谷,也沒有其他蘊含靈氣的靈果、妖獸肉,要他去吃滿是雜質、口感極差的凡俗食物,吃到嘴裏味道腥臭難聞不說,甚至還可能會產生雜質不能煉化、從而堵塞經脈,影響他日後的修煉和進階。

他寧願辟谷不吃!

辟谷是個漫長且艱難的過程。

他修煉前也吃凡俗食物、修煉後改吃蘊含了靈氣的靈谷靈食,飲食喝茶了上百年,身體早就養成了自己的習慣。

驟然停食,簡直是哪哪兒都不舒服。

當天半夜就被餓醒了。

辟谷只是說不飲食不會被餓死,並不是感覺不到餓。實際上,對於閉關都會有丁六送飯、習慣茶足飯飽清揚真人而言,挨餓是件極為難受的事。

被餓醒後,他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床帳,空落落的不論如何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烙了半個時辰的煎餅,實在是受不了。

幹脆爬起來倒了杯冷掉的茶水喝。

那口預料之中,卻仍難以忍受的腥臭難聞的茶水含在嘴裏,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清揚真人臉色難看的變了幾遍,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但喝完茶,肚子還是餓。

餓得睡不著,就只能獨坐在窗前,垂著涼風等到天亮。

心中就像被壓了塊巨石,沉重難受得很。

比起試圖辟谷的清揚真人,趙崢宇跟林真真的日子更難過,同樣的粗茶淡飯在趙崢宇看來,簡直是吃糠咽菜猶如豬食。

他都吃不下去,更別提從小在林家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林真真了。

趕緊朝林真真看去。

見他嘗了口白米飯就眉頭緊鎖,向來水汽蒙蒙的眼睛紅了紅,隱隱滾著些眼淚珠兒。

看著好不可憐,簡直委屈極了。

趙崢宇向來寵他,頓時心疼不已,起身就去找負責做飯的丁六算賬。

誰知丁六態度卻不像往日那般恭敬,直言道,“飯堂裏沒靈米了,做不出胭脂靈米飯來,就這白米飯還我們幾個湊銀錢買的米,你們要不吃就算了。”

正好省了他們的口糧,反正沒其他吃的。

趙崢宇明顯不信,“怎麽可能!?”

他來小蒼山三十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缺靈米的情況,他們後山八十畝的靈田!裏頭可全都種著胭脂靈谷,誰家缺靈米他們小蒼山也不可能缺!

當即皺著眉頭質問丁六,“定是你手腳不幹凈,拿了我們的靈米去換靈石,是不是?”

丁六怒極,“你胡說八道什麽?!”

他在飯堂裏幹了近二十年,何時有過拿靈米去換了靈石銀錢的舉動。

倒不是他沒生過想昧下點靈米的想法。

確實是有那個賊心沒賊膽。

落日鎮多大個地兒呀。

裏頭有幾個地頭蛇、做些什麽營生、住在哪裏?在這片待了幾十年的顧硯哪樣不知道?

他剛來小蒼山的那年,偷偷昧了點靈米去賣,前腳剛找到收靈米的小販。

後腳就被連人帶東西拎到顧硯跟前去。

顧硯倒也沒當著那小販去翻他背的東西,只是低聲跟人道了聲謝,領著他從落日鎮走回了小蒼山。

近百裏的山路呀。

周圍叢林密布、荒無人煙,搖曳的樹影像是從十八層地獄中爬出來的魑魅鬼影,陰氣森森。丁六在跟在後面,在陰森中是越走越心虛、膽戰心驚,生怕顧硯是察覺了他偷賣靈米,殺人拋屍。

越走越心生忐忑,越走越害怕,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小蒼山。

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飯堂裏。

渾身跟從水裏撈起來似的,全是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累出來的汗水,鞋底早就被磨爛得不成樣子,剩下兩塊爛布片掛在腳踝處,腳底板也被磨得鮮血淋漓、十根腳趾更是如同鉆心似的疼痛。

後來每每回想起來,恍若是去煉獄裏走了遭。

腳底的傷更是足足養了半個多月,才勉強結痂,疼痛倒還是其次,等傷口開始愈合、癢到了骨子裏還不能撓,才最是難忍的時候。

搞得丁六至今都記憶猶新。

打那以後,丁六每次心生邪念,就會想起那個顧硯帶他走回來的夜晚。

夜黑風高,四周寂靜無聲,耳畔陰風陣陣,最是殺人毀屍的好時機。

剛生起的那點念頭瞬間煙消雲散。

加上顧硯允許他們開靈田,又願意帶他們去落日山脈裏采摘靈植掙外快,他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自然不會鋌而走險冒著被殺的風險偷賣靈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