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等閑一堪勝

阮浪自幼喪父, 在祖父和母親和溺愛之下長大,又因父親之死心存怨憤,做事一向隨心所欲, 任性而為。

這次當了欽差, 他原本幸災樂禍地想看應鈞的兒子倒黴, 臨行前答應了要給魏家行一些方便,可和應翩翩相處這幾日下來,所見,所聞,所感, 卻又與想象中全然不同。

這回明明心裏清楚,應翩翩讓將洪省的作為透露給魏光義定是另有算計,可阮浪還是照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 只是心裏本能覺得,如果魏光義知道了這件事, 應該會阻止洪省, 那麽之前那個號稱七合教來的淫棍也就不會來找應翩翩了。

否則以姓應的那個臭脾氣,表面上說的強硬, 這種事多來幾次,他出去之後還不得一頭撞死。

魏光義知道了這件事之後, 果真勃然大怒。

他氣的砸了手邊新得的古董, 立即將洪省叫了過去,詢問具體情況。

洪省的表情卻很平靜。

從得知那天晚上阮浪也醒來了之後, 他就知道魏光義一定會有此一問, 並且準備好了說辭。

洪省道:“魏大人, 應玦的脾氣你不會不知道吧?嚴刑拷打都不會讓他屈服的, 還不如折辱他更為有效。今日我看他便已經有些動搖了, 如果再接再厲,相信一定會從他口中問到想要的消息。”

就他聰明!什麽餿招!

魏光義聽了這話簡直暴跳如雷,怒聲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你怎麽不和我商量?難道你以為我想不出來這種法子嗎?你可知道我為什麽不動手?”

洪省確實沒有想到魏光義的反應如此之大,心中也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為什麽?”

魏光義咆哮著說:“因為他是五殿下要的人!五殿下對他不知道懷著什麽心理,再三勒令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安排他假死之後秘密送到五殿下的京郊別院去,那素來是他藏匿孌寵,尋歡作樂的所在!”

他恨恨拍了下桌子:“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不對應玦嚴刑拷打,難道是我心軟嗎?!你這個蠢貨,怎麽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如今他被別人給睡了,萬一五殿下真的對他有意,你叫我怎麽交代?!以五殿下的脾氣,咱們兩個恐怕都要大禍臨頭!”

洪省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當中竟然還有著這樣一層隱情。

魏光義之前半點口風都不向他透露,顯然是想獨自在五皇子面前賣好,這個時候出了事,竟然還有臉來埋怨他。

被這樣劈頭蓋臉的怒吼了一通,又想起之前池簌說要和魏光義合作的那番話,洪省的心情也非常不快。

他索性說道:“我並不知道這件事。魏大人,你不會有了功勞想獨吞,出了事情就要全部都推在我頭上吧?”

魏光義向來脾氣暴躁,並且不把閹人放在眼裏,這些年來,他對洪省就沒怎麽瞧得起過,動輒呵斥。

但這一次,看到洪省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語氣竟是格外陰冷,也讓魏光義的心裏不禁一沉。

他意識到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自己也不能把人逼急了。

魏光義沉默了一會,換了副表情說道:“洪大人,我之所以如此焦急,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中你我誰也不能獨善其身,這後果必定是咱們一同承擔的。哪裏談得上什麽攬功勞推責任的事?你也不必說那些氣話,現在事情既然出了,那便出了吧,你可有補救的方法?”

聽魏光義這樣說,洪省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說道:“五殿下要留著應玦幹什麽,到底是不是對他有意,說到底也是魏大人自己的猜測,我們沒有必要為此自亂陣腳。”

“再說了,應玦又不是姑娘家,府上更是已經納了妾侍,難道五殿下還能在意什麽貞操,給他驗身不成?這件事情只消他自己不往外說,我們再把消息封鎖好。沒有人會知道,何必慌亂。”

魏光義道:“應玦那樣刁鉆的性格,你能保證他自己不會出去告狀嗎?”

洪省微微笑了笑:“若是換了你被一個男人強行施暴,你可願意宣揚的人盡皆知?”

他這話問的魏光義心裏直膈應,沒好氣地道:“那你就去說服他吧。”

兩人都在心裏暗罵,一個怪對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另一個則怪對方脾氣暴躁眼高於頂,都覺得十分不滿。

但洪省表面上終究還是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

魏光義猶自憤憤,正想說什麽,外面卻匆匆跑來一個下人,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城中的災民暴動了!”

這幾天明明正在賑災,怎麽可能還會有災民暴動?洪省和魏光義面面相覷,而後兩人連忙一起趕了出去。

他們剛剛到了門口,就聽見外面喊聲震天,竟然是一幫拿著棍棒的災民已經沖到了郡守府口。而孟竑正帶著一些前去賑災施粥的差役,狼狽不堪地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