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院子裏的葡萄酸過頭吃不了, 鐘茂等人悻悻然收手,眼珠子骨碌碌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瞧上了角落裏陰涼處釀的米酒。

米酒家家戶戶都釀有,不是什麽稀罕玩意, 但對於鐘茂一行人來說卻是神奇得很, 興沖沖地纏著姜宜奶奶給他們嘗一點。

姜宜奶奶拗不過這群孩子,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同意了嘗一嘗這個要求, 還叮囑鐘茂他們不要喝太多,淺淺嘗一些就好。

老人不是不舍得, 是怕這群孩子喝起來沒個節制。

一行人乖巧點頭, 結果等到老人回房間睡覺後, 直接像脫韁的野馬, 一人一海碗, 咣當咣當就把米酒給分完了。

姜宜帶著一群人, 蹲在葡萄架下, 把剩下的米酒給挖了出來。

秦斕一邊挖一邊說:“不太好吧。”

鐘茂一鋤頭下去:“對啊,不太好吧。”

應卓翰扒拉著酒罐上的泥土:“是啊是啊, 不好吧。”

姜宜認認真真把泥土給埋回去, 大大方方:“不怕。”

“奶奶說除了我娶老婆的酒不能動之外,其他的酒都可以喝。”

“娶老婆的酒?”

蹲在一旁的陸黎愣了:“我怎麽不知道?”

鐘茂哈哈笑了起來:“陸哥,人家娶老婆的酒你怎麽可能知道。”

陸黎瞪著他,心想他怎麽不可能不知道,姜宜以前還給他做老婆呢。

秦斕以為陸黎從小在外國長大,不知道姜宜口中娶老婆的酒是什麽意思, 便解釋道:“姜宜說的酒叫女兒紅,應該是姜宜出生的時候埋的, 等以後結婚了就可以取出來。”

陸黎:“為什麽我沒有?”

應卓翰:“找你爸要去,問姜宜要幹嘛?”

鐘茂:“陸哥,國外不興埋這個。”

姜宜想了想,安慰道:“那時候我把這個酒分一半給你。”

程晁:“……”

結婚的酒都能分,真不怪他當初誤會姜宜是陸家的私生子。

一行人將挖出來的酒扛到桌子上,開了個局,玩轉瓶子,轉到的人要麽喝酒,要麽吃一串葡萄。

沒人願意吃酸得掉牙的葡萄。

於是桌子上的米酒以一種極其快的速度消失。

姜宜坐在正中間,無比期待瓶子轉到自己,讓自己也能喝一口酒。

但是七八局下來,瓶子愣是一次都沒轉到他。

姜宜有點失落,旁邊的陸黎面不改色用膝蓋撐著桌子道:“我用筷子蘸一蘸給你嘗個味?”

姜宜搖了搖頭,決定等瓶子轉到自己,自己再好好嘗嘗。

鐘茂轉動瓶子,瓶子在桌子中心轉動起來,一圈一圈地速度漸漸慢下來。

姜宜睜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桌子中心的瓶子,濕漉漉的烏瞳裏全然是期待。

晃悠悠的酒瓶慢慢停了下來,似乎剛好要正對著姜宜,但緊接著下一秒,瓶子又似乎傾斜而慢慢轉動起來,停在了陸黎面前。

陸黎用膝蓋將桌子一邊撐高,讓桌子傾斜,看到瓶子對著自己後,便不動聲色地慢慢將桌子放平。

姜宜失落,他嘟噥道:“好奇怪啊……”

程晁挑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看了一眼陸黎,發現靠在椅子上的陸黎懶洋洋的,長腿伸在桌子最裏面,看不到在做什麽。

他一邊喝著米酒,一邊哄著姜宜,一本正經地說過來蹭蹭他的好運氣,說不定就轉到他了。

姜宜帶著點執拗說不用,說他算過概率,概率說瓶子肯定會轉到他的。

陸黎:“算那玩意沒用,還不如來蹭蹭我。”

姜宜認真:“封建迷信要不得。”

科學才是進步的唯一動力。

程晁:“……”

沒過多久,夜風泛起涼,吹著很舒服,院子裏酒氣氤氳,藤椅上趴著好幾個人,挖出來的米酒被喝去了一大半,幾乎所有人都醉了,鬧哄哄的。

喝醉的應卓翰抓著自己的小卷毛,悲傷地說他一點不都喜歡自己的小卷毛,因為早上起床會炸開,顯得頭很大。

臉通紅的鐘茂嘿嘿一笑,拽著應卓翰的小卷毛說頭大好,頭大顯聰明。

秦斕抱著一雙拖鞋,認真地教懷裏的拖鞋念二十六個字母。

拖鞋不說話,秦斕很生氣,指著拖鞋罵了半個小時。

陸黎臉也有點紅,淺金色的頭發在夜風中有點飄,他抱著姜宜,指著院子裏一頭的葡萄藤嘀咕說:“我種的。”

他又去指墻上的一只小草帽:“我織的。”

姜宜偷偷喝了一點酒,面上不顯,一本正經地點頭說:“知道了。”

陸黎蹭了蹭他,忽然擡起頭,望著姜宜,安靜了一下,然後認真道:“我的。”

他的姜宜。

姜宜遲鈍地想了想,好像也沒錯,便一本正經道:“對。”

秦斕扭頭,指著拖鞋憤怒道:“不對!”

“它一個字母都沒念對!”

陸黎也生氣,從小到大哪怕是一只雞,都沒敢在他面前說姜宜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