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頁)
換了一把外觀跟油畫板刷很像的新刷子。
只是筆鋒材質不同。
顧夫人是畫國畫的,所以當熟悉的顏料擺出來時,顧星檀有一瞬間的恍惚。
幸而畫具裏面,沒有一支筆。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清越的嗓音:“深呼吸。”
“我握著你的手畫,好不好?”
“好……”
顧星檀之前學油畫時的意氣風發全部消失,整個人如同一朵失了水的海棠,懨懨地靠在男人懷裏,任由他從身後,握住了自己無力的手。
一閉上眼睛,感知卻更為明顯,呼吸之間仿佛充斥著血腥與丹青顏料的氣味。
就在少女纖薄肩膀不自覺輕顫時。
男人薄唇覆在她的紅唇,極慢地廝磨輾轉,裹挾著幽幽烏木冷雪香,一絲一縷地重新占據顧星檀的呼吸。
比賽那天。
向來冷清的修復館內難得喧囂,就連其他館的同事都來看熱鬧。
館長辦公室。
與外面喧鬧不同,格外安靜。
此時除了館長之外,還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儒雅老人,用浮著清晰脈絡的手正翻看比賽名單。
館長親自給他倒了杯水:“你倒也舍得逼她。”
談禎卿重重嘆了聲:“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再看顧她多少年,就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著她強大、勇敢、無所畏懼、誰都欺負不了,才能安心閉眼。”
而不是背負著上一輩的陰影,止步不前。
他的小公主呀,心高氣傲,空有一身繪畫天賦卻沒辦法用於書畫修復,遲早要崩塌。
館長見他一直盯著參賽名單最後那行看,主動道:“她主動參加比賽,是一個好的開端。”
“希望如此。”
談老爺子緩慢道。
希望,他沒有選錯人。
其實當年他對程惟楚也是滿意的,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又知根知底。
偏偏這孩子越長,性子越別扭,野心太盛,跟他那個女婿太像,倒不愧是顧昀之親自教導長大的。
沒等老爺子思索太多。
館長低低說了聲:“比賽開始了,您要去看嗎?”
談老爺子擺手:“你去吧。”
小公主那麽聰明。
看到他出現在這裏,定然能猜到這一切與他有關。
……
顧星檀並不知道外公也在。
正坐在等候室,纖白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古董懷表。
微涼的金屬外殼,會讓她心情冷靜。
南稚咽了咽口水,比顧星檀還要緊張:“老師,比賽要開始了,您真能提筆畫畫了嗎?”
短短七天。
顧星檀也不確定。
但昨晚——
她試著脫離容懷宴的手,畫了一下。
是可以的。
況且這次比試用得都不是真跡,為了遷就其他年輕修復師的技藝水平,也不可能給出那種大面積畫意缺失的考核。
只要稍稍填補細節即可。
比昨晚她單獨完成一副水墨丹青,要簡單多了。
沒錯。
是簡單的。
所以,別怕。
比賽真正開始,顧星檀望著殘缺的畫意,如她所料,並沒有是大面積缺失,只能算是中等難度。
站在寬大畫桌旁的少女,眼睫低垂,紅唇緊緊抿著,邊緣幾乎泛白,可見其用力程度。
輕輕吐息。
她很順利的完成了前期修補工作,速度極快,一切熟悉得像是本能。
當她修補完畢後。
隔壁六個書畫修復師才剛剛做了一半。
圍觀的同事們嘩然:
“天呐,我總算明白顧老師為什麽能空降了,這個修復技藝,堪比老師傅。”
有老師傅目露贊賞:“確實修復的又快又好,我現在都沒這個速度了。”
一片溢美之音。
唯獨南稚拳頭緊握,直勾勾地盯著顧星檀。
內心:拿起來。老師,拿起來呀!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當其他參賽選手逐漸追上來時,大家發現,顧星檀居然還沒進行下一步。
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恍若精美的瓷娃娃。
“為什麽還不開始接續畫意?”
“你們不知道嗎?”
其他館一聽有瓜,下意識問:“什麽?”
“顧老師不會畫畫!”
“不是吧,可她修復技術很好啊,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
“估計不是科班出身,咱們館內多得是會修復的師傅,缺少是能擔得起重任、各方面都全能的修復師。”
“你們看館長對顧老師傾斜的資源就能猜出來,若不是有什麽私下關系,那麽絕對是要主要培養接班的。”
“咱們書畫修復館,自從談老爺子退休後,再也沒有修復師能擔得起這個館的重擔,撐得起門面。”
其實館內還是有明眼人的。
在親眼見識過顧星檀遠超同齡人修復技藝後,基本能猜出館長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