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天蘭燭最後是一個人回了戲樓胡同。

江昱成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往常她知道他回來,都是乖巧的睡到他的大床上去,今天他回了自己的院子推開門,卻發現他的房間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他進了小閣樓,幾步上樓過來直接抱起蘭燭。

蘭燭一夜未怎麽入睡,又被他騰的一下從被子裏撈起來,心裏有氣,“幹嘛~”江昱成“去我那兒睡。”蘭燭"不要,我要在自己這兒睡。"

江昱成酒意上頭的眼神微微一傾斜,落在她身後的床上∶“在這兒做,也行。”說完,他膝蓋彎曲,雙手一松,蘭燭又落在了她自己的那張床上。

未給蘭燭反應的時候,江昱成就俯身而下,周身帶著淡淡的松木味,混著剛剛水汽中尤加利的淡香。

他的眉眼鼻梁實在是太過於優秀,昏黃的燈光下一切都是柔和虛妄的,唯獨他,是具體的,那細密的吻落下來,是有感知的。

蘭燭想起今天晚上,她聽到的那些關於江昱成的那些話,想到她所看到的帶著耳機的趙錄,想到她彎著嘴唇說“我未婚夫,你們垂涎個屁”

她驀地睜開眼。

江昱成感覺到她的分神,起身,把由躺著的她抱到自己膝蓋上,換了個姿勢∶ “阿燭,這種時候開小差,我會懲罰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緊貼在她耳邊,蠱惑的聲音再加上隨著加重的力道,她很快就丟盔棄甲了。

蘭燭最後還是沒有抵抗住,她痛恨自己在他面前的不堪一擊,妄圖有與他抗衡的能力,更沒法拒絕他的親近。

在這樣的矛盾中,她很難分辨往後的時光,要怎麽自度。

他入睡後,她起身,走到小閣樓的廳間,對著廳間放著的那個小盒子出神。

她把盒裏裏面由江昱成送的那些珠寶項鏈拿出來,放在一旁,盒子頓時就空出了大半。

蘭燭彎腰,望了望那盒子底部剩下的東西———那只夠鋪滿最低下的一層。不夠,那還不夠。

自那天以後,蘭燭甚少回戲樓胡同了,一股腦兒地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演出上。

偏遠的地方她也去,賺的不多的演出她也做。晨起晚歸,她比劇團裏來的新人還要刻苦,吳團長經常心疼她這顆搖錢樹,勸著她要休息要休息,她只問吳團長,她在劇團的分成,如今攢到什麽地步了。

吳團長算了算,倒是蠻驚訝的,按照目前蘭燭的出場費用和分成比例,她攢下了不少。蘭燭覺得不夠,聯合了幾家劇團一起談了合作協議,走南闖北地一場接著一場演。

江昱成幾次回來戲樓胡同,都不見她人,把吳團長叫過來問話,吳團長雙腿一軟,委屈到∶“二爺,您也知道阿燭姑娘的脾氣,您都勸不住,我哪勸得住啊。”

江昱成被最近邊城項目的事情弄的心煩意亂,又想起自己身邊一團亂的事情,讓蘭燭回來還不如讓她自己演出,還落她個清凈,他自己揉了揉眉心,揮了揮手,“罷了,讓她去吧,注意安全就行。”

邊城那兒自換了郭營以後,其他的家族頗有異議。郭營雖為人齷齪,貪得無厭,但他到底還是趙家、李家那邊的人,沒了他之後,江家在項目上的動靜就無人知曉了。此時一出,其他兩家頗為不滿,變著法的在項目上聯合其他幾個關鍵人逼著江家給交代。

李家前腳幾個來試探的人剛被江昱成打發走,林伯又走了進來。

江昱成“怎麽了”

"二爺,老爺子托人來帶您回去問話。"

江昱成微微擡眼,望向窗外∶“知道了,讓他們準備車吧。”林伯躬了躬身,走到外頭給江昱成把那件外套拿了過來。

林伯走回來的時候,江昱成還站在窗口一動不動。身邊那條黑狗耳朵低垂,趴在地上。跳躍的燈光映在他金絲眼鏡片上,蔓延出窗外的孤樹殘木。霜雪順著那燈光跟落在他的肩上一般,好像沒沒有人叫他,他能在月光裏停留一晚上。

"二爺,準備好了。"

江昱成回過神來,接過衣服“你就不用去了。”他沒帶任何人,孤身沒入夜色中。

江家老宅,偌大的五層別墅,唯有東邊的一戶,還亮著燈。江昱成推門而進,江雲湖已經坐在椅子上等他了。他放下衣服,語氣還算是恭敬“祖父。”

江雲湖斟了一壺茶,見江昱成來了,用那白玉官瓷,給他倒了一杯。

江昱成抿了一口,嘗出味道後,又放了下來。

江雲湖把一切收在眼底,停下來手裏的動作,“我還以為江家二爺的口味已經變了,連這龍井,是新茶還是舊茶,都嘗不出來了。”

江昱成單刀直入∶“您若是想說邊城項目的事情,我承認這上面,我有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