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畜生(第3/4頁)

剛巧有此時有下屬來報:“花閣已經查封了,司總管可要再過目一遍?”

司禮默了默,點頭同意下來。

書房中。

慕遲仍靜坐在書案後,神色無波無瀾。

即便兩日未曾闔眼,除了臉色蒼白、肢體冰冷外,他仍沒有任何異樣。

司禮曾說,尋常人一夜不眠便會頭暈腦痛,渾身無力。

可他即便連徹夜不眠後的頭痛都覺察不到。

怪物。

他也太久沒主動回憶那些過往了。

像……阿貓阿狗畜生一樣,被鎖在地牢裏的過往。

曾經,說得再含蓄的人,都死得屍骨無存。

可偏偏喬綰,明明想掐死她的,卻屢次下不了手。

“公子,文相求見。”約莫傍晚時分,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慕遲的眸終於動了動,擡頭看著文遜拿著一封折子走了進來。

“慕公子,”文遜將手中的折子遞給慕遲,折子中還夾雜了一封書信,“大齊來了信使,說是感念昭陽公主一片孝心,對姻親推遲一事甚是理解,待到五月定派人備重禮,親自前來相迎昭陽公主。”

慕遲仍一動未動,對文遜的話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文遜頓了下,又道:“齊國太子此舉,明為寬撫,實則是對黎國推遲昭陽公主婚期一事極為不滿,五月只怕是最後期限了,”文遜道,“慕公子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慕遲依舊未曾言語,只低眸看著手邊的書信,信上的字跡都與他的格外相像,只是虛浮無力。

李慕玄的字。

看來,他真的想快些迎娶所謂的天命之人。

他也真的想要得天下。

喬青霓。

“慕公子,昭陽公主也在等您的答復……”文遜見他不做聲,小聲提醒。

慕遲捏著書信的手頓了一頓,沉沉應道:“知了。”

文遜停了幾息,最終轉身離開。

偌大的書房再次只剩下慕遲一人。

慕遲仍看著書信上的字跡,良久諷笑一聲。

他曾計劃了數年時間,馬上就要達成了。

可下瞬,慕遲的神色微凝,心底驀地湧現一股不可名狀的憊倦。

明明以往只是想到那些過往,想到李慕玄,便難以克制殺意與恨意。

司禮進來時,正看見慕遲的眼底浮現著淺淡的茫然,他頓了頓,躬身道:“公子。”

慕遲回神,淡淡地應了一聲。

“花閣已經查封了,屬下順勢查了查前幾日的事,”司禮邊說邊看著慕遲的臉色,“合歡香是花閣內常年備著的香料,只是給客人助興用的,不會令人失去神志。”

助興用的。

慕遲的臉色一沉。

司禮忙又道:“那日的陰陽散則是那名小倌妄圖攀上高枝脫離花閣,私自用給長樂公主的,長樂公主亦不知情。”

慕遲凝眉。

她不是為了尋歡作樂才飲下的那些茶?

司禮見慕遲的神情有松動,繼續道:“屬下還問過花閣的老鴇,老鴇說,長樂公主初進花閣時,說要找個樣貌精致,姿容出眾,溫柔聽話且會彈琴……的小倌,”司禮默了幾息,低咳一聲,“……只是不知為何,說到彈琴長樂公主便停了話頭,直接去了廂房,比進門時低落了不少。”

慕遲聽著司禮的話,怔了怔,良久道:“她這是何意?”

司禮看了眼自家公子,總覺得他明白過來了,不知為何還要反問自己,只得硬著頭皮委婉道:“長樂公主和公子初遇,便是在這般風月場中,那時公子……”

沒說的是,他總覺得長樂公主是照著公子的模樣找的那小倌。

慕遲擡眸,冷颼颼地打斷了司禮。

司禮忙垂首:“公子恕罪。”

慕遲沉寂了半晌,只“嗯”了一聲,揮揮手便令司禮下去。

司禮領命,走出書房時又想到什麽:“對了公子,前日那個叫倚翠的侍女曾問,後日春宴可否先撤了侍衛?”

慕遲緊皺眉頭,未曾言語。

司禮也不認死理,知道公子定有自己的考量,離開了。

許久,慕遲方才於一片死寂中,起身走到闌窗前,半開的窗子湧進陣陣涼風,吹得他身上的雪白袍服拂動著,恍然若妖。

喬綰進花閣,真正想要的……是在松竹館時的“他”?

那日她淚眼婆娑躺在床榻上的畫面湧入腦海,慕遲臉色微緊,陡然松懈下的精神翻騰起無邊的疲倦,可軀體的冰冷卻又讓他無比清醒。

*

是夜。

喬綰躺在床上,枕邊還放著雕著鳳鳥鑲著玉石的妝奩。

雖然司禮還未曾答復她後日可否去春宴,可她還是興致高昂地試穿戴起華服首飾來。

到時若真能前去春宴,她絕不能灰溜溜地去,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她就是讓那些人知道,即便她如今是個不得寵還被軟禁的破公主,也照樣能穿上最好看的衣裳,戴上最華麗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