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夕(第3/4頁)
他的話音並未說完,頭頂驀地響起一聲長鳴,漆黑的夜色瞬間被點亮,絢麗繽紛的焰火綻放在空中,恍若流星,璀璨萬分。
比他曾在地牢中見到的,要盛大瑰麗的多。
“慕遲,我們一起吃元子,看焰火。”
他恍惚想起,喬綰入宮前,似乎這樣說過。
*
景闌將喬綰送回府,騎著馬懶懶散散地在空無一人的街市上閑逛。
除夕夜,本該是闔家團圓之時。
可景家主母並非他生親,二人一向相敬卻不親近。
老頭又在宮裏頭,他不願再去宮宴中,裏面的虛偽與恭維,令他心中不適,甚至還不若賭場令他舒服。
然當他真的駕馬來到賭場,聽著裏面擲骰子的吆喝聲,只覺得很無趣。
百無聊賴之下,景闌順手摸到袖中的香囊,盯著上面的“綰綰”二字,他悲哀地發現,除了那群吃喝玩樂的酒肉朋友,喬綰竟是他宮外唯一一個相識的人。
不過想必喬綰那女人正和慕遲一塊過節。
世人還說他放蕩紈絝,喬綰分明比他更甚。
景闌冷哼一聲,踢了一下馬肚,不多時馬匹嘶鳴一聲,停在了公主府的墻外。
景闌想,他就是來還香囊的,將香囊扔進院子裏就離開。
腳尖輕點馬鞍,景闌悄然無聲地飛上墻頭,而後微頓。
喬綰正一個人坐在小榭中,桌上卻放著兩碗冒著熱氣的浮元子。
她的神色不像平日的驕縱,反而帶著幾分寂寥,披著厚厚的狐裘,呆呆地看著夜空中華麗的焰火。
莫名的……有些可憐。
景闌忙揮散這些離譜的念頭,聖上寵溺囂張跋扈的長樂公主,豈會可憐?
就在這時,一束焰火再次綻放,剛好綻放在他的頭頂。
景闌身軀一僵。
喬綰循著焰火的方向看過來,擡頭,便對上了墻頭景闌的目光。
二人隔著不遠的距離面面相覷。
片刻,景闌轉頭便要離開。
“站住!”喬綰反應過來,起身嬌聲呵斥,方才的寂寥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景闌背影一滯,果然她都是裝的。
就在他停頓的工夫,侍衛已經將這面墻包圍了。
片刻後。
喬綰揮退下人,默默看著眼前的景闌:“夜闖公主府,景少將軍真不怕死啊。”
景闌臉色微頓,繼而長眉一挑:“長樂公主下馬車時臉色難看得緊,臣憂心長樂公主薨在府裏,沒法向聖上交代。”
他竟敢咒她。
喬綰怒,轉眼想到什麽笑了起來:“我看是景少將軍返回宮宴後才發覺,三皇姐不願搭理你便離席了,便來我這兒找不痛快吧?”
“喬綰!”景闌惱怒地瞪她,靜默幾息後,他同樣挑釁一笑,“長樂公主怎麽一人在此,好生可憐。”
喬綰臉色微白,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暖閣的方向,慕遲始終沒有回來。
許久她揚頭:“要你管,”說著,她抿了抿唇,嫌棄地瞥著景闌,“今晚我府中的浮元子多得很,剛巧也無人吃,便賞你一碗吧。”
她說著,將另一碗元子朝他推了推,恩賜般擡了擡頭:“本公主賞你的。”
景闌一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看向浮元子,表情細微地變了下:“這爛了的元子,是你做的?”
喬綰沒好氣:“幹嘛?”
景闌撇嘴:“真醜。”
喬綰怒視著他:“那還我。”
“我不。”
喬綰:“……”
看著景闌毫無吃相,喬綰翻了個白眼,吃了口元子,片刻後想到什麽,囫圇問道:“喂,你為何喜愛三皇姐啊?”
景闌拿著湯匙的手一頓,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繼而低下頭:“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有才。”
喬綰低著眸。
這樣啊,那慕遲也會因為這些……喜愛喬青霓嗎?
再吃不下去元子,喬綰將玉瓷碗一放,掩去多余的失落,拍了拍手站起身對景闌說:“行了,本公主吃完了,你也退下吧。”
說完便要離去。
景闌微凝:“你……”
未曾想喬綰一腳踩住了自己的狐裘一角,整個人不受控地朝前倒去。
景闌下意識地伸手,卻因坐著的姿勢,被她整個人重重壓了過來,倒了下去。
喬綰再一次砸在了景闌的身上,臉砸在他的胸口,鼻梁悶痛,人有些發蒙。
一時之間,二人都呆住了。
幸而這次喬綰率先反應過來,剛要起身,又想起上次沒能完成的事,一咬牙,伸手便探向景闌的胸口,一把將他的衣襟扯了開來。
“喬綰!”景闌咬牙切齒地喚她。
喬綰卻呆住了,趴在他身上,怔怔看著光裸的胸口。
那裏的確有一塊暗紅印記模樣的胎記,卻並非十字星狀,而是……像座小山。
景闌不是夢中那個人。
可若不是景闌,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