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可

翌日清晨,洛元秋在一片爆竹聲中醒來。

她先是一驚,盯著床帳看了一會兒,大有今夕何夕之感,恍惚了好一陣才發現自己正窩在景瀾身側。景瀾氣息和緩,像從前那般將自己圈在懷裏,腕上戴著新編的手環。

哦,還有一枚新鮮的牙印。

估摸昨夜兩人糾纏得太狠,景瀾嘴上說是舍不得,可一旦入了床帳欺負她來可謂是不擇手段。洛元秋雖然被她糊弄上了床,但也毫不相讓,兩人你爭我奪,差點從床上打到床下去。

之後兩人肌膚相貼氣息纏綿時,洛元秋情難自抑,不住回吻她。景瀾便趁機打趣,說她像一只小狗。作為報復,洛元秋立刻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她醒來後不久,景瀾也跟著睜開眼,兩人對視片刻,同時開口:

“我記得今年不是狗年吧。”

“完了,你又長一歲了。”

洛元秋眼中兇光頓起,翻身壓住她道:“誰是狗?”

景瀾微微仰頭,露出光潔白皙的肩頭,示意洛元秋來看:“誰下嘴咬的誰就是。”

只見鎖骨上又是一個清晰的牙印,點點紅痕印在肌膚上,從胸口向下延伸……洛元秋頓時想起昨夜的荒唐事來,隨手抓到一件衣服就往景瀾臉上罩。

景瀾揭開一看,道:“這是你的衣服。”

洛元秋:“……”

兩人又胡鬧了會兒,各自起床穿衣。洗漱完後景瀾拿來一個腰墜,上頭掛了個金燦燦的元寶,元寶下又掛了一連串小的,都是元寶的樣式。

洛元秋一見這東西便笑了起來:“你居然還記得!”

景瀾道:“當然記得。”

當年景瀾上山後向洛元秋請教名姓,洛元秋道元秋二字時,怕她不知道是哪個字,就說是元寶的元。景瀾問那為什麽要叫元秋,何不叫元寶?

從那時起,洛元秋每年都會收到一盒金子打成的元寶作為新年禮物。

洛元秋如今再想起此事,便覺得景瀾昨夜的行為也不是那麽可惡了,抱住她道:“這是給我賠罪的?”

景瀾在她下巴上輕輕一勾,曖昧道:“賠什麽罪,那不是你自找的嗎?”

洛元秋無言以對,抱著她晃了晃,想了會兒道:“奇怪,為什麽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我了?”

景瀾微笑道:“巧了,這話也有人說過,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是你帶壞了我。”

這番言論近乎於無恥,洛元秋當即放開她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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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元秋一得到藏光,更是沉醉在射術之中,從那日之後,在嘗試過一切能夠當箭的東西後,終於無物可替,她這才想起了飛光。

說來也怪,她還記得年幼時從師伯手中繼承此劍後,光是將飛光凝為劍光召出都費了許多功夫,不像現在,召出藏光也只是動念間的事。

洛元秋將飛光凝作一只短箭,在手中欲射,卻不知該射向何處。她去看那夜隨手所射的那棵老樹,樹身已經從中裂開,一分為二,勉強支撐著尚未倒下。那樹上的傷痕卻平滑無比,一看便知絕非人力所為。

雖是初試這把弓,洛元秋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尤其是當她以飛光為箭,搭弦欲射之際,這兩把神兵彼此呼應,青紫兩光相融相合,似乎本就該融為一體。

有那棵樹做前車之鑒,洛元秋一時不知道該朝哪兒射。隨手指箭朝天,那一瞬間風息雲滯,萬物死寂,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一變化,思量再三還是放下手臂,收回青光。她心中隱有預感,這一箭絕不能輕易射出,必要留在至關重要的時候。

於是她又開始坐回池邊,以草芥為箭,將藏光當作是一把短弓,繼續練射箭去了。

她所在的小池就在景瀾書房外,一開窗便能看到。兩人隔窗各做各的事,都知道彼此就在身旁不遠處,是以格外安心。

轉眼間便到了初十,太子監國的詔令已經傳至州府。而上元節前一天是朝覲的日子,各地官員依次上貢,藩王入京,宗室上表道賀。不知是否是皇帝有意為之,要給太子造勢,這次朝覲比以往操持的更加隆重,就連玄門世家也需封命入城道賀。

如此一來司天台與太史局豈有不忙之理,景瀾自初四又開始早出晚歸,運氣好兩人還能在睡前說上幾句話。洛元秋眼看她似乎憔悴了不少,心想怪不得當年宋天衢得了台閣一職後掛冠而去,寧願在鄉下種菜也不做官,可見還是有些道理的。

洛元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在家練射箭。隔著半個園子也能隱約聽見外頭是如何熱鬧,但她靜慣了,對此並不好奇,連看一眼的想法也沒有。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她照舊在池邊搓幹草,忽然身後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回頭一看,一條通體雪白的蛇渡雪而來,蛇尾卷起一物輕輕放在她身旁,蛇首低了低,仿佛在催促她把東西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