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年夜

回去後景瀾徑自尋到池邊,她知道這幾日洛元秋連符也不畫了,就坐在石頭上射那幾根草芥,美名其曰是在練習射箭。對此景瀾已習以為常,並不多問什麽,任由她折騰。

前幾天晚上她給洛元秋講了紀昌向飛衛學射箭的故事,洛元秋第二天便稱已經領悟到了故事中箭術精華所在,立即投身於練習之中,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纖毫之箭以射飛塵,便如以光擊風一樣,都是箭術的最高境界,追求是箭隨意動’。

景瀾靠近了看,洛元秋神情專注無比,一手拉線一手拈草,不斷朝池上射去,但毫無意外都落在了腳邊或是衣擺上,與她所說的意動相去甚遠,換誰人來看,大概都會覺得她是瘋了。

景瀾倒不覺得奇怪,洛元秋有許多看似荒唐的舉動,但事後再看就能發現,其實自有她的緣故。只是她行事跳脫,常人往往難以跟上她天馬行空的念頭,於是景瀾效仿玄清子,向來不怎麽去管,只盯著她好好吃飯,以免她太過廢寢忘食。

景瀾捧著花走近,俯身道:“你的。”

洛元秋側頭一看,頓時心花怒放,顧不上練箭了,問:“哪裏來的?”

那些纏繞不休的陰謀與詭計頃刻間煙消雲散,景瀾在她這一笑中心情漸漸明朗起來,嘴角不覺一揚:“天光墟裏摘的。”

洛元秋也沒問她到天光墟做什麽,歡喜接過抱在懷裏,起身道:“不好,外頭太冷了,我去把它們用水養在屋裏。”

她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從懷中仔細挑了一朵,道:“這朵最大。”

說著將花別在景瀾耳後,認真道:“你戴著很好看。”

景瀾看著她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輕輕摸了摸鬢邊的花,只覺得耳垂有些發燙。

連日幾場大雪,時間悄然而過,轉眼到了年三十,從這天起到初三,景瀾都不必再去司天台。晨起時開始下雪,過午方停,洛元秋沒去池邊練箭,改在屋中臨摹許君菡水符上的那兩條魚。

景瀾難得清閑,在書房無事可做,本打算回去睡覺,洛元秋卻臨時意起,打算下午包頓餃子。

拌餡的時候景瀾才想起之前遇見姜思的事,趁著這空档說了,洛元秋聽完後問:“她就說了這些?”

景瀾聚精會神包著餃子,道:“不然呢。”

“其實我和姜城並不熟識。入陰山腹地時,他到界碑前就返還了,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

景瀾撒了把面粉在案上,把餃子放在上面說:“我猜也是。”

洛元秋問:“她為何會找上你?”

景瀾捏著餃子邊道:“不是說了嗎,她和墨凐有仇。”

洛元秋道:“那找你有什麽用,你也不是墨凐的對手啊。”

景瀾懶得理她,道:“好好擀你的餃子皮去。”

洛元秋臉上沾了點面粉,衣袖挽起在一旁擀面。她手邊放了排歪歪扭扭的餃子,個個奇形怪狀,與景瀾面前那排整整齊齊的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偷看了眼景瀾包餃子的過程,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同樣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方法也都一樣,為何景瀾就能把餃子包得像模像樣,而自己的看起來讓人毫無下口的欲|望?

但她也就這麽想一想罷了,畢竟那幾個模樣奇怪的餃子已經讓她傷透了心。老老實實地擀面,洛元秋問:“為什麽不在餃子裏放銅錢?以前不是都放的嗎?”

景瀾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我怕你一不留神吃下去。”

洛元秋無語凝噎:“不會吧,銅錢那麽硬,難道我還會吃不出來嗎?”

“誰知道呢?凡事只怕萬一。”

兩人就這麽磨磨蹭蹭包了一下午,洛元秋心血來潮,不顧景瀾警告要在餃子皮上畫符,結果那幾個餃子走漏了餡兒,景瀾說了句‘誰包壞的誰吃’,她便忙不叠地把餃子推到一邊,只當作沒看見。

包完餃子,景瀾洗凈了手道:“拿去煮了吧。”

洛元秋趁她沒注意,端起自己手邊那盤歪瓜裂棗的餃子,景瀾仿佛背後生了眼睛,道:“這盤你吃吧,我還不餓。”

洛元秋又偷偷放了回去,若無其事地換了一盤。

她走之後管事便來了,道有客來訪。景瀾難得有幾日閑暇,聞言道:“誰來了,不是說了到初三都不見客?”

管事道:“是那位姓林的姑娘,大人不是曾吩咐過,若是她上門就讓她進來。”

一聽是林宛月,景瀾便道:“請到會客廳,我這就去見她。”

林宛月本是受王宣所托來此,故而一見景瀾便看門見山道:“師姐在嗎?”

景瀾道:“去煮餃子了,你有事找她?”

林宛月先把沈譽拓下的那兩道咒交給她:“這是沈譽讓我給你的,先前我去司天台找你你不在,中途又有事耽擱了,現在才送來。”

景瀾翻開看了兩眼,道:“沈譽還沒從墳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