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覆水(第2/3頁)

隔著這層薄薄屏障,少女以血鏈相擊數,發現自己是徹底被困在其中了,怒道:“你要反悔?!”

洛元秋轉過身,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道:“還沒看出來?她是我的影子,與我是一樣的。讓她跟你走,自然算不得違背誓言,更遑論反悔一說了。”

“這是你的……影子?”少女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她一入水簾,身形頓時就像被水洗去,只留下一道極淡的影子,與水色幾乎融為一體。

看見四面水簾上依然清晰地映著自己的影子,少女終於明白這是被困在了這道水流之後,徹底成了水簾上的一抹倒影。

她定定看著洛元秋:“就算你將我困在此處,這夢也不會結束。”

洛元秋挑了挑眉:“這就與你無關了。”

少女倏然笑了笑,貼著水簾充滿惡意地低語:“且瞧著吧,她一定會死在這場夢裏,命中注定她難逃此劫……而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

洛元秋慢吞吞地捂住雙耳:“風太大,我聽不清你說什麽。”

少女氣極,怨恨萬分地瞪著她,卻又無可奈。洛元秋瞧見她這副神情,感覺十分解氣,放下手湊近水簾道:“這只是個夢罷了,按理來說我們睡一覺起來,睜開眼你自然就會消失不見。夢中人說夢中話,誰又會當真呢?”

“你以為這一切當真只是個夢那麽簡單嗎?”少女望著她冷冷道。

洛元秋豈能不知,不過是等魚上鉤罷了。她神色淡淡道:“不是夢又能是什麽,我何時會害她了?”言罷向後退去,仿佛聽得不耐,意欲離開。

少女果真開口,譏諷道:“你早就害過她一次了,那一次受你所累,她失了雙眼……”

洛元秋腳步微滯,下落的水流因她心境所動,忽地凝在半空。想起初見景瀾時她蒙著雙眼,似有眼疾,但舉止卻與常人無異,洛元秋便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但如今仔細想來,幾次見到景瀾多是在黃昏夜晚,她似乎有意避開光亮。

水簾之後的少女察覺到這一變化,惡毒地笑了笑:“你怕了,是不是?”

洛元秋不遮不掩,坦蕩答道:“她於我而言極為重要,憂心本是人之常情,怕一怕又怎麽了?”思及少女不過是執念所化,連個為她操心的人都沒有,便道:“你懂什麽?你有為人煩心過嗎?有人為你擔憂過嗎?我猜沒有,既然如此,我怕不怕幹你何事?”

少女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要從何反駁。洛元秋見她說不出話,頗為無趣地一撇嘴角,懶洋洋道:“你所求既已得償,我們便互不相欠了。也不必說什麽再會,若無必要,我不想再見到你,想來你也是如此。”

不等那少女再說什麽,洛元秋手勢一變,水流轟然下落。待水散去,她仍站在大殿上,地磚映著幽幽燭火,那些詭異的幻象都已蕩然無存。

她側耳傾聽,發覺再也聽不見落雨聲,原先停留在殿角的那片霧氣也不知去向。她不疾不徐地走了幾步,忽地有風拂來,將殿門吹開一道縫隙,不過多時便有腳步聲傳來。

景瀾衣發皆濕,袖角還在滴水。她持劍橫在身前,推開半掩的殿門,平靜地朝洛元秋走來。

洛元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怎麽連衣裳都濕透了?”

“雨太大了,在所難免。”景瀾甩了甩手上雨水,說道:“還給你。”

她一抖衣袖,飛出一只青色的鳥兒,化為一道光芒沒入洛元秋手中。

洛元秋盯著那柄劍看了幾眼,詫異道:“你娘就這麽把劍給你了?她竟沒砍了你?”

景瀾見她衣袍淩亂,單手為她理了理,答道:“畢竟是我娘,沒道理一見面就喊打喊殺。”

洛元秋想起那無頭屍首,手放在脖頸上做了個橫切的動作,狡黠一笑:“這不是為難人嗎?她又沒有頭,就算想喊打喊殺也不成啊。”

景瀾屈起手指在她額頭一彈,眼中不覺帶了幾分笑意:“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洛元秋笑著避開,順手幫她擰了擰衣袍上的水。景瀾也忍不住笑了笑,一把撩起頭發,以眼神示意洛元秋拿著劍。洛元秋手握著那柄咒劍拔出寸許,問:“你們咒師的劍為何總是黑色的?”

景瀾道:“咒劍常用嶽山之石與精鐵鍛造,所費不貲,尤以深色為佳。色越深,施展出的咒術威力也就越強。不像符師,找根木頭削一削都能當劍用。”

唰地一聲收了劍,洛元秋瞥她一眼道:“木頭怎麽了,天生天養之物才更能親近大道!”

“噢?難道不是因為窮的緣故嗎?”

憶起曾見過的一幹符師,除了玉映家中產業頗豐之外,其余的都似乎沒什麽錢,衣著更是尋常,縫縫補補又能穿個三年。洛元秋將劍丟還給她,面不改色道:“這叫兩袖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