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團(第2/3頁)

洛元秋似乎也有些感慨,走上前去,將那盞燈掛在石羊羊角上:“北冥的長生之道,不過是先鍛鍛肉身,達到不破不滅的地步,再凝練神魂,回溯往昔,找一個過去的自己以代死劫。”

她搖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這種長生之法,未免太……”

墨凐坐在石羊背上,身披清輝,聞言冷笑一聲,屈指一彈。洛元秋便聽見破空聲傳來,旋身閃躲時一道微風掠過耳畔,頓覺有異,轉頭時卻有一縷長發從耳邊垂下。伸手一摸發辮,居然只有松散的半截,急忙一尋,綁著頭繩的另半截則是落在了身後。

頭發是她這些年來全身唯一見長之物,此時居然只剩了一半,著實讓洛元秋錯愕。

墨凐淡淡道:“你這有話直說的性子,有時也真叫人討厭。”

洛元秋罕有這等憋屈的時候,怒極道:“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墨凐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忽道:“晚了。”

洛元秋還在為自己的頭發心痛,捧著那一截發辮道:“什麽晚了?”

墨凐執起盞燈,將原本雪白的臉映得更為蒼白。她眼中似乎有一束暗色的火,燈盞中紫光轉暗,隨之周遭飛雪一蕩,燈中射出千萬縷黑色火光!

狂風平地而起,卷著雪花向洛元秋湧來。洛元秋側頭避開肆意撲來的雪,卻被猛烈的風推著連退幾步,喊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呼嘯的風聲中她聽見墨凐嘆息一般說道:“太晚了……你的影子,已經回來了。”

洛元秋猛然睜大眼睛,如有預感般向風雪盡頭看去

濃濃夜色中一道模糊影子站在月輝下,仿佛從紙背後透來的墨痕,身形漸顯,依稀是一身灰袍。而她的面容,也慢慢在洛元秋眼中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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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照亮夜中紛飛的雪,昏黃的光落在景瀾腳邊,她擡頭看了眼與身旁人道:“這雪倒是越下越大,不知太史令大人有何打算?”

塗山越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本想入宮面見聖上,上報百絕教余孽在京一事始末,誰知碰了個巧,正好遇上了大人與……顧師。”

景瀾微笑道:“我竟然不知,原來你就是顧凜的那位高徒。”

塗山越輕輕一嘆,拱手道:“不敢,早聞先師在世時常與雲和公主往來,只是不曾得見。若是知道景大人也常隨公主一同來拜訪,有些事定不會瞞到如此之久。”

兩人並肩站在檐下,遙見銀翎衛明火執仗在宮中巡視。景瀾悠悠道:“這般說來,塗山大人是打算與我們司天台攜手並進了?”

塗山越頓了頓道:“顧師已將內情簡述,不知景大人有何安排?”

“我豈敢安排太史令?”景瀾袖手道,眼看塗山越臉色一沉,才好整以暇地收了調侃的語氣,道:“安排一事,不如明日請大人再進宮一趟,自然便會知曉。”

太史局與司天台暗鬥已久,塗山越半信半疑道:“那我就靜待陛下傳召了。”

景瀾道:“陛下如今重病臥床,連朝政都疏於理會,怎麽又會傳召你?”

塗山越略一沉吟:“新正將近,照例我會進宮見靈台大人,這由頭總能行吧?”

“傳召你的會是皇後,屆時王宣也會與你同往。”景瀾道。

“皇後?”塗山越驚異道,“皇後召我做什麽?”

景瀾微笑道:“陛下既然聖體抱恙,久日不便臨朝,儲君監國不是理所應當?皇後召朝中幾位重臣及司天台星歷、靈台,太史令一並進宮詢問此中事宜,不正是禮法所依?”

塗山越神情一變,肅然道:“大人所言極是,若儲君監國,暫代朝務,自然需得慎重。”

景瀾點了點頭,兩人又是無話相對,片刻後快到宵禁之時了,塗山越道:“若無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景瀾想了想又道:“塗山大人是否已經見過元秋了?”

塗山越怔了怔,道:“不錯,那次你們來酒館之時,我就發覺她與師母生的極為相似。召來曾於師母生前侍奉過的舊人相辨,才敢定論。”

說著他笑笑道:“我也沒想到幾位不但相識,而且還與洛師妹師出同門!如此說來,景大人也是她的師妹嘍?”

景瀾臉上笑意已淡,聽見師出同門幾個字後徹底沒了笑,冷漠道:“不勞大人記掛,我前些日子便已經被逐出師門,如今與洛元秋更無瓜葛,更算不上是她的師妹了。”

塗山越:“……”

被逐出師門難道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塗山越覺得莫名其妙,他觀察著景瀾的臉色,斟酌道:“那景大人與洛師妹這是……?”

景瀾不悅道:“塗山大人,你既是她父親之徒,二人也並非承自一師,為何要管她叫師妹?”

塗山越茫然道:“她是先師之女,我不叫她師妹叫什麽?難道我也要叫她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