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知(第2/2頁)

玉映收回思緒,輕輕搖了搖頭,又將茶盞推到桌沿放著,示意她看看再說。

屋中諸人竊竊私語,神色各異,一反方才共襄舉事時的志在必得之態,顯然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已有不少人猶疑不定,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目光時不時看向門外,似乎已萌生退意。

景瀾見此情形心中冷笑連連,她雖不知玉映是如何計劃的,但也能看出來他本意並非如此。應當是見到她隨洛元秋而來後,這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這時先前問話那老者撫須開口道:“諸位能夠到此處來,想必是思量再三之後的結果。正所謂多一人知曉便多一分風險,此時若反悔退出,無論以後是成是敗,恐怕都再難有出頭之日。若成則因小失大,若敗也難說不會有人泄密,再受牽累……”

他目中似有深意,仿佛意有所指:“既然如此,何不奮力一搏呢?”

洛元秋向他看去,覺得他面上神情似曾相識,這種高深莫測中又帶著一種智珠在握的沉穩,好像洞悉一切,令人不得不信服。洛元秋心底微感怪異,長久以來埋藏在回憶中的破碎畫面再度從眼前閃過,她忍著不適聽他說完話,手指抵在杯壁上輕輕叩著。

忽地手背覆上一片溫暖,被人握住藏進了衣袖裏,安撫般地摩挲著指尖。洛元秋轉頭看去,景瀾正看著她,見狀輕輕眨了眨眼,好像已經這般注視了她許久。

洛元秋心頭一震,一時間雜念盡去,忍不住握緊景瀾的手。

他右側又一短須老者道:“依老夫所見,無論今日之事成與不成,終歸都是自己人,大夥自是要守口如瓶。玉映,你先前的話也在情在理,為人子女總歸是要盡孝,有你父親之事在前,想必我們也難留住你。”

“如果放在往常,這若是商會議事,那你如何抉擇是你的事,要不要加入也是你自己做主,我們自然不會勉強。只是此事關系重大,涉及甚廣,多少人將身家性命壓在裏頭。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能放任你就這麽離去,畢竟人心難測,誰能保證你不會泄露出去?”

他聲音不大,但屋中人都聽的清楚,又一位臉上有疤的中年男人霍然起身道:“叔公說的不錯!玉映,縱然你不願與我們一起,我們也不能放你走!”

玉映冷笑道:“我看你們早有此意,今日說什麽邀我商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只是要委屈你一番了,玉映。”一人慢悠悠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就算你不能管事了,玉家的這些商行鋪子,我們也會出手替你打理了,總不會虧待你的。”

洛元秋詫異地向說話那人看去,那人生得肥頭大耳,富態非常,臉上貪婪之色卻掩也掩不住,她不由道:“都說相由心生,從前我還不大信,不過見了閣下之後,卻不得不信了。”

說話那人陰鷙地盯著她道:“有些人可以留,但有些人只能殺了!幾位叔公,這兩個女人決不能留活口,否則後患無窮!”

玉映要起身,卻被洛元秋壓著袍角,落在那人眼中,便是一副中氣不足心虛氣弱的模樣了,他道:“來之前我們就已經打聽過了,你入京後不過多時就遭司天台警告,不得已遣散了手下那群旁門外道!你雖是修士不錯,但現在你手裏無人可用,我們卻有的是高人異士,還會怕你不成?”

眾人隨之看去,只見他身旁坐著一位玄衣道人,須眉飄飄,自是一派仙風道骨。那人也頗有得色,對玉映挑釁一笑,道:“聽說你也是跟著高人學符的,不如與我請來的這位符師比較一番如何?”

洛元秋欲言又止,低聲問:“你沒和他們說過,你是跟宋師學符的嗎?”

玉映神情微妙,嘆息道:“我師父他避世太久,名聲不顯,說了這些人也未必會知道。”

兩人一同以挑剔的眼光打量了那位符師一番,洛元秋搖頭道:“沒看出什麽特別之處。”

她說著伸手去摸茶杯,卻被景瀾給攔住了:“水已經冷了,換熱的再喝吧。”

其實不論冷茶熱茶洛元秋都喝得下去,但師妹的貼心還是讓她倍感受用,便點了點頭,任景瀾將杯子拿開。

玉映一臉古怪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你和景大人怎麽……”

洛元秋自然而然道:“哦,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我們已是道侶了。”

玉映瞪大眼睛,本想說你這道侶怎麽是個女的,話到嘴邊又換成了:“此事你師父知道嗎?”

他一說完,就看見景瀾臉上笑意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