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洛元秋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拽住景瀾的袖子,急忙道:“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景瀾道:“是借你,又不是白送你,用完了還我便是,怕什麽?”

說完她把洛元秋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也不顧她的反對,轉身取過銀鏡塞進她的手中。洛元秋經她方才摸手骨一事,正心虛不已,眼見手腕又被捉住,不由生出怯意,漸漸卸了力道,任景瀾施為。

“這怎麽能一樣?”

洛元秋苦惱不已,她欠景瀾的人情已經夠多了,若是長久以往下去,絕非是請客吃飯就能償還的。

景瀾握著她的手抓牢鏡柄,最後手指輕輕勾了勾她的下巴。洛元秋被她氣息所籠,隱約嗅到淡淡花香,卻聽景瀾輕描淡寫道:“上回你不是送了我一枚同心結,也幫了我一個大忙,這便算回禮。我向來不喜欠人人情,也是我還你的,不用放在心上。”

洛元秋看向她腰間,果然在赤符的旁邊,掛著一枚同心結。她一時呆住了,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一句:“是嗎,我……我幫了你什麽大忙,我怎麽不知?”

饒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幫了景瀾什麽忙,拿著銀鏡直愣愣地坐著,使勁回憶那天的情形。景瀾剛要踏出房門,聞言側過身,將鬥笠壓低了幾分,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洛元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無奈之余道:“我想不出來,不如你直說吧。”

景瀾的聲音低沉溫柔,逆著光半倚在門邊,身姿挺拔如修竹,唇邊噙著一抹笑,仿佛心情很好:“我要多謝你,幫我找到了一個人。”

洛元秋疑惑不已:“什麽人?”

景瀾輕笑一聲,道:“大約是”她話鋒一轉,唇角勾起,道:“你以後自會明白。”

言罷,她衣袖飄飄,瀟灑離去。洛元秋仍在苦思冥想,沒留意她已經走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追出去一看,巷中寂靜無聲,擡頭看向天穹,落雪灑灑隨風輕揚,向更為遙遠的地方飄去。

洛元秋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屋內,小心翼翼地將銀鏡放在綿軟的錦被上,又回到廚間,這才發現,景瀾居然把那袋包子順手拿走了。

她不知怎麽又紅了臉,心緒繁雜,扶著額頭緩緩在桌邊坐下。

林宛玥與柳緣歌遲來一步,見洛元秋急匆匆出來,在門邊看了一會便進屋去了,神情很是悵然若失,都感覺有些奇怪。

林宛玥不禁猜測:“難道師姐已經發現我們了?”

柳緣歌抱著她的長刀,眉頭緊皺,仔細看了看周圍雪地道:“好像有人來過。”

林宛玥問道:“誰?”

柳緣歌道:“不知。”

林宛玥見她似在深思,便伸出手,欲奪回自己的刀。柳緣歌瞥了她一眼,道:“幹什麽?”

林宛玥無奈道:“把刀還給我,你又不會使,抱著它做什麽?”

柳緣歌眉梢一揚,不滿道:“一把刀而已,從前我在山上看你天天練功,看了這麽多年,怎麽說也會個一招半式,談何不會使?”

說著就要拔刀相向,林宛玥嘴角微抽,倒退出一丈遠,擺擺手道:“何必勉強?你方才差點將那人捅了個對穿,難道這事是我誣蔑你的不成?”

柳緣歌極力辯解,道:“那是我之前不小心,不信你看著,我再試一次!”

林宛玥怎敢任她再試,忙道:“我信我信,你方才說什麽,有人來過師姐家?”

柳緣歌漸漸松了拔刀的手,搖搖頭道:“那人應當用了什麽隱匿蹤跡的法術。”她略一揮袖,地上鞋印頓時清晰起來,一看便知何人路過此地,又去了何處。紛雜印記中,唯有一枚淺近於無,難辨方向。

林宛玥看的清楚,當下圈出那印記。柳緣歌將法術一收,地上鞋印又糊成一團,隨手把刀扔還林宛玥,俯身去看。林宛玥飛身上前一把接過刀,抱在懷中,輕輕一撫刀鞘,似在安慰它。

柳緣歌看了一會,道:“約莫是個女人。”

雪勢淒迷,寒風卷起一地瑩白,洋灑落下。兩人站了一會,肩頭都積了層薄雪,林宛玥望向緊閉的院門,道:“你看出什麽來了?”

柳緣歌緩緩起身,面帶不解,自言自語道:“有些意思,用這等高深的法術,只為隱匿行蹤,到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呢?”

林宛玥聽罷,忽問:“話說,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什麽奇怪?”柳緣歌順著她長刀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洛元秋所住的院子,不禁失笑道:“你說師姐?好罷,真是看不出來,你還在懷疑什麽?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是師姐,絕不會錯。”

林宛玥抱著刀走到她身側,神情似有幾分困惑,道:“如果我不曾記錯,師姐今年應該是二十有六了吧?”

柳緣歌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林宛玥垂眸,沉聲道:“十年之長,人再如何,面貌形態都該有所變化才是,為何師姐還是舊時的模樣。除卻身形略長,她的容貌與我們離山前並未相差多少,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