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陳文鶯與白玢剛要出言婉拒,順帶奉承一番,便聽洛元秋接道:“這也沒辦法,誰讓我們是冬天來的呢?若能再選一次,我覺得還是秋天比較好,不冷不熱,各種吃的還多。”

夏官正一愣,待反應過來後笑了個倒仰,揮了揮袖,示意他們趕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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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從天飄灑落下,密密麻麻籠住街巷。火把的光僅照出幾丈地,其余的地方盡是一片黑暗。夜中聽得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沒過多久,天邊漸漸浮起一絲光亮,映出鉛色的雪雲。

領隊巡視的將士從頭到尾也不曾開口說話,像是顧忌著什麽,連看都不看她。洛元秋跟在最後,起先還能四處看看,最後只看到茫茫夜色,樓閣皆為大雪所覆,周圍安靜無比,並沒有尋著什麽異處。

她打了個哈欠,手揣在袖中捂著。瞥見天光微亮,心不在焉地想,城中突然嚴禁,而且派出這麽多人巡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但她於俗務一竅不通,只想了些許功夫便不再費心,又惦念起巷子附近的薄皮肉包子來。

懷揣著對包子的念想,洛元秋默默地數了一籠包子,頓覺心中十分溫暖。為了將這份溫暖延續到巡夜結束,她又添上了對鹵肉面白玉羹炸魚火腿等等的掛念。如此一來,不僅心中溫暖,人也有了幾分精神,連身上都感覺沒那麽冷了。

領頭的將士帶著巡視的隊回到最初的那個街口,不一會,昨夜聚在此處的三隊人馬都已到齊。

洛元秋看到了白玢與陳文鶯,熬了一晚上在城南巡夜,大家都是一臉倦色,仍是強打起精神等著結束。

直到天蒙蒙亮時,才有一名傳令的官員打快馬而來,也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麽,那三隊人馬從不同的方向走了,至始至終都無人理會他們。

晨霧漸起,三人站在街口,都被凍的瑟瑟發抖。白玢唏噓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做掣令。”

洛元秋忍不住問:“他們為什麽不和我們說話呢?”

陳文鶯隨口道:“可能是怕死吧。”

洛元秋倒覺得未必,再如何高明的修士也不過是凡胎,依然會被刀劍所傷。被繩網所束縛,照樣插翅難飛。

但那些人看他們的眼神卻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就如同山間猛獸相遇,彼此忌憚,卻又奈何不得。

洛元秋算是有些明白了從前師父說的話,人世如一鍋沸水,修道之人只是水面上的一滴油,怎樣都融不進,只能虛浮在面上。玄清子在說這話的時候正在灶台前打面湯,洛元秋端碗等著撈面,聽他絮絮叨叨說了一耳朵,也只記住這一句罷了。

一想起面,她登時覺得腹中大唱空城計。人一旦餓了,滿腦子什麽也想不起來,唯獨記得一個吃字。當下忙帶著陳文鶯與白玢去吃東西。只是如今時辰尚早,許多茶樓食肆尚未開張,最後在街角尋著一家做羊湯的食攤,點了大碗的羊雜湯,配著青綠的菜心,倒也痛痛快快吃完了。

一碗羊湯下肚,洛元秋鼻尖都沁出汗來,懶懶地趴在桌上歇息。余光瞥見一道黑色人影飄忽閃過,隱入院墻中,便下意識擡頭去尋。

晨霧之中,她看到一道淡光,若輕柔白絮掠過,極快極迅。那光在霧氣中時隱時現,斜斜飛來,最後連閃數下,玎珰一聲輕響,追著什麽東西進了院墻裏。

洛元秋不由自主跟著看了過去,尚未清明的天光裏,幾點雪輕輕飄落,四下寒意浸漫。此時一人自霧氣中而出,左手一道雪亮銀光,定睛看去,竟是一把極薄的長刀。

這刀一看便知是把神兵利器,洛元秋心中贊嘆不已,勉強將視線從刀上挪開,忽地怔住了。

不為別的,只因持刀這人居然是個高鼻深目的嫵媚女子。她似乎不畏寒冷,穿著一件樣式奇怪的單薄外袍,露出半截纏滿布條的手臂。

女子收刀入鞘後走向攤邊,對攤主道:“來一碗羊湯。”

陳文鶯側過身輕聲道:“不是說,城中禁帶刀劍的嗎?”

洛元秋也學著她小聲道:“但那好像不是一般的刀呀。”

“再怎麽不一般的刀也是刀啊!”陳文鶯突然激動起來,“為何我的劍就不能帶入城,這是什麽道理?”

白玢將碗放下,無奈道:“你再大點聲,她聽見便能告訴你了。”

攤主從瓦罐中舀出煨好的羊湯,剛要送到臨近的桌上,那女子卻伸手取來,就這麽站著喝了。

三人看的瞠目結舌,陳文鶯不慎碰倒了湯碗,洛元秋與白玢連忙去扶,那女子聞聲轉過臉來,恰巧與三人對上。

她眼神漠然,先是掃過白玢,再是陳文鶯,最後目光從洛元秋身上略過,低頭又喝了一口羊湯。

不過頃刻,她一口湯噴了出來,盯著洛元秋的臉看了半天,神情如同見了鬼似的,連退幾步,最後端著湯碗閃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