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熟

鏡知連看也不看她,拈著書頁淡淡道:“不睡。”

洛元秋躺在她腿上,說是要睡,卻不見困意。她伸手抓住鏡知寬大的袖子蓋在臉上,然後把頭鉆了進去,仿佛發現了什麽有趣的地方,掩面竊笑不已。鏡知聽到動靜,按住她的肩膀道:“莫要亂動。”

洛元秋嘻嘻哈哈笑了一會,從她袖間探出雙眼睛來,眨巴著問:“師妹,你的袖子裏是藏了花嗎,好香。”

她如此玩了一會,漸漸闔上眼,枕在師妹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臉埋進她袖中,不多時便睡著了。

窗外日光明朗,天空被裁成窄窄一方,嵌在窗格裏。末春微涼的風從枝頭吹過,落下一地婆娑樹影。

鏡知聽得她呼吸微沉,只覺得雙腿上好像躺了只貓,終究是沒忍住,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猶豫片刻,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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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你的碗。”

瑞節無精打采地接過,在飯桌邊坐下。他的衣袖上都是泥點,面色戚戚地看著自己的碗,身邊是臉色同樣慘白的嘉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只看著自己的右手。

他低聲問:“師兄,勞煩你看我的手,告訴我它還在嗎?”

瑞節瞥了一眼:“在的。”

嘉言神情恍惚地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手好像沒了。”

瑞節使筷子用力抽了一把他的手,嘉言吃痛,怒道:“你做什麽打我!”

瑞節道:“你看,你會痛,就說明這手,其實是在的。”

嘉言掃了他一眼,見他滿身的泥點,不由離得遠了些,嫌棄道:“師兄,你去刨土了,怎麽弄成這副模樣?”

一說起這個,瑞節登時便泄了氣,慘然一笑:“我倒寧願是去刨土,也好過如同挖墳,整日對著那花……”

嘉言湊過去問:“什麽花?”

瑞節見他眼中難掩的幸災樂禍,氣的鼻子都歪了,不想讓師弟看了笑話去,硬聲道:“能是什麽花?自然是花圃裏的!那花開的十分好看,我早晚各澆一遍水,想必不用等到入夏,就能開出新的來!不知師弟那雞喂的如何了,可別餓瘦了才是!”

嘉言嘴角一扯,顯然不大相信,假惺惺道:“勞師兄掛念了,那怪……那雞很是乖巧,倒也無需去煩心,且長勢喜人。我喂了半月,也摸出些門道來,有空說給師兄聽聽。不過師兄已喂過豬了,想來也看不上這喂雞的小小心得才是。”

瑞節眉梢一挑,似張口欲譏。嘉言亦不甘落後,捏著筷子瞪著他。眼看師兄弟二人又要打起來,這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錯不錯,這樣很好。”

兩人一同回頭,洛元秋站在他們身後,一臉寬慰地道:“看來你們都很喜歡做事,既然如此,那以後三師弟澆花,四師弟喂雞,就這麽定下來了。”

瑞節與嘉言面面相覷,皆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忍氣吞聲坐著,握筷的手氣得不停發抖。嘉言在桌下踹了一腳瑞節,低聲道:“師兄,說句公道話啊!”

瑞節到底是忍無可忍,問洛元秋:“為何她們卻不用做事?”

洛元秋詫異道:“誰啊?”

她順著瑞節視線看去,哦了一聲,道:“你說師妹們啊,她們都有事的呀。”

她指了指沉盈與宛玥:“五師妹要彈琵琶,六師妹要練功,都很費時間。”

嘉言說:“可師兄與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洛元秋點點頭,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道:“是什麽?”

嘉言一塞,轉頭看瑞節。瑞節不防她如此發問,含糊道:“這事……事關修煉,不便透露。何況我們就算是說了,你也未必聽的懂。”

他話剛說完,對座的沉盈已經笑了起來,宛玥也是微微搖頭,洛元秋了然道:“我曉得了,捉弄我的事,自然不能讓我知道。如此說來,那就是無事可做了。既然這般,澆花喂雞也能促進修行,你們做就是,啰嗦什麽?師姐的話都不聽,還要聽誰的話?”

瑞節氣的七竅生煙,嘉言垂頭喪氣地坐在桌邊,師兄弟二人如落敗的公雞,又遭雨淋,可謂是失意之極。這時一人踏入屋內,瑞節見了心生一計,當即霍然起身,指著那人憤聲道:“她也整日不見人影,為何不給她派事?”

鏡知訝然地看向他,困惑之余,也懶得說話,更不想去追問究竟是何事。反正每日飯桌上都有這麽一出,早中晚輪流不歇,形同唱戲,日日都有新本子,永遠不膩味。

她去取了碗筷,落座後點了點頭,權作與身旁兩位同門打過招呼了,剛要夾菜,便聽洛元秋道:“誰說二師妹沒事可做,她要陪我睡覺。陪師姐睡覺,難道不算是正事?”

“這!這算什麽正事!”

“那你來陪師姐睡覺?”

“……”

鏡知手一抖,險些將菜夾脫。見兩位師妹看了過來,不由想解釋一番,張了張嘴道:“師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