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吒復活,楊戩被困,天水湧入下界,凡間即將生靈塗炭,在此危難之際,楊嬋得到了寶蓮燈……

這是紀秋檀所熟悉的劇情,可要將這一段故事在水鏡中重現,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所寫的每一個字,都注入了全部的精力。

那個卷軸,如同無底洞。

他零零碎碎地剛用了一千多個字來構建哪吒復生的那段畫面,手就開始抖得握不住筆,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右腕,額間也隱隱滲出了一層薄汗。

紀秋檀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整理思緒。

但偏偏在這種時候,許久不曾言語的系統突然出了聲音:“宿主,檢測到外界有人正在散播對你不利的謠言,可能會對你的發展造成一定的影響。”

“……是誰做的?”

“世家。”

果然。

紀秋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些被觸碰到利益的修士們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但紀秋檀心裏並不慌張,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他們找到屏蔽水鏡的辦法了?”

“沒有。”系統說起這個事兒,語調中突然就帶了些驕傲的情緒,“這個世界裏,暫時還沒有人能夠讓水鏡脫離我的管控。”

“那就沒事,讓他們說去吧。”紀秋檀笑了笑,感覺精力恢復了一些之後,再次提筆,“這幫人估計是想逼我出去露面澄清,但我哪有那時間?”

在這部寶蓮燈的劇情全部走完之前,他是不會公開露面的,傻子才會去跟一堆世家硬碰硬。

“……”

轉過頭,紀秋檀再次進入了那種玄妙的狀態中。

耗空的靈氣似乎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他的手腕不再僵硬,握筆的手也慢慢停下了顫抖。

-

三天後。

陸府。

“你是說,皇上親自下令,禁止所有人繼續觀看水鏡,若有違反禁令者,當場斬立決?”陸景晗沒料到,他不過是一覺睡醒,卻突然就聽到了這麽個驚人的消息,這讓他怔愣許久,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是啊。”小廝滿臉驚懼,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忍不住就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跟做賊似的,還要偷偷摸摸地說,“聽說那水鏡是一妖修用邪術制成,故意用那種通篇胡言亂語的故事來吸引人,實際上,卻是為了竊取觀看者的陽壽和精氣啊!”

“……怎麽會?”陸景晗皺了眉,“這消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少爺啊,這事兒在外頭都已經傳遍了!都不用刻意打聽,外頭那些人都在說呢!”

“……”

看小廝的模樣,基本是已經信了這傳言,還滿臉擔憂,忍不住去算自己看了這麽久會被吸走多少陽壽,可是陸景晗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事兒的不對。

他不覺得這水鏡真就如傳言中所說,是妖修為了竊陽壽而創。

他反倒是覺得,這像是那些修士們慌亂之下,出的一個昏招

故事都已經看到了現在,他早就從最開始的疑神疑鬼,轉而變為了另外一種思慮。

神女思凡、楊戩學藝、哪吒自刎、仙凡對抗。

這故事通篇下來,處處都在講規矩和立場,又處處試圖打破規矩和立場。

楊戩為何拜師學藝?為了救母親。

可他救母親這件事難道不是在反抗死板的天庭?

他雖說有著一半神仙的血統,但天庭只當他是個該死的凡人,而他這個凡人明明知道仙人和凡人之間的差距,卻仍舊義無反顧地和他們拔劍相向。

他難道不怕死嗎?他一定還是怕的。

但他仍舊要破了這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規矩。

這故事,明明就是意有所指 !

“……少爺少爺!”

正想著,方才那小廝又去而復返:“白將軍來找您了,這會兒人在正廳候著呢!”

“師兄來了?!”陸景晗雙眼一亮,趕忙穿衣裳,“你叫他稍微等一等,我馬上就到!”

“……”

換好衣裳,陸景晗到了正廳,果然就見一人正負手而立,背對著他,腰背挺拔如勁竹一般。

那一身青衫雖然簡樸,可穿在他身上,卻比任何錦衣華服都要好看。

“師兄!”陸景晗喊了一聲。

那人便聞聲轉頭,劍眉星目,格外俊朗:“景晗,怎得這會兒才起?”

“昨天夜裏研究些東西,一不留神就到了寅時,睡得晚了些。”被師兄抓到睡懶覺,陸景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師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要去武關練兵,正月才能回來嗎?”

“聽說宮裏出了些變故,師父不見了,我便找了個理由告了假。”白聽霜尋了個位置坐下,“結果回來才發現,你居然書也不念跑回家來,閉門不出整整四月有余,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快同我講清楚。”

“……”

他一提起這件事兒,陸景晗就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更是不願再讓更多人知道師父他到底怎麽了。